......
此刻在许衡看来,李傕、蔡邕之流已不足为虑。
他察觉到自己的心跳略微加快。
自穿越到这个时代以来,许衡见过不少青史留名的人物,但能让他心潮起伏的,今日\"文和\"二字当属首次——那位搅动天下的谋士就站在眼前。
在许衡熟知的汉末群英中,有位擅施毒计,奇谋迭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智者。
此人终生都在观望风向,稍有异动便会如受惊的野兔般四窜。
或许更像一条毒蛇,受惊时先发制人,随即伺机遁走。
阴柔难测,保身有术,翻手便可搅动风云。
......
\"贾诩见过公子。\"中年文士似乎极不情愿自报姓名,但许衡已将目光从旁人转向他,只得无奈应对。
偏生遇上李傕这等莽夫,紧要关头非但不作遮掩,反倒将他推到台前。
许衡凝视着对方,心中了然——果然是这个人。
\"不知贾先生现居朝中何职?\"
贾诩恭敬答道:\"曾任三署郎,董相国入京后任职太尉府掾属,现为牛中郎将麾下讨虏校尉,实难胜任。\"
\"原来如此。那贾先生此次随李都护议和,负责何事?\"
贾诩沉默未答。
李傕豪爽地代为回应:\"文和只是作为随行参谋与我同来,不担具体职司,稍后正式商议时在帐内旁听即可。\"
许衡淡然一笑,已然心知肚明。
这是给李傕充当幕僚来了。
虽然议和之事已成定局,但有此人在侧,仍需小心应对。
许衡不再多问,礼貌地邀请洛阳使团入帐详谈。
众人入帐分席落座,侍从备好酒器后,许衡吩咐上酒。
蔡邕劝道:\"正事未决,此时饮酒恐有碍商议。\"
听闻此言,正要举杯的李傕脸上露出扫兴之色。
蔡邕这番不识趣的言行让李傕暗自皱眉,却碍于情面不好发作。
谁不知蔡邕乃董卓最为器重的文士,在相国跟前分量极重,李傕自然不愿与他撕破脸皮。
此时许衡朗声道:\"酒宴之上议定国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况且我等护送圣驾返京,只为社稷安危,其他琐事概不插手。只要天子安然坐镇洛阳城,在荆楚、益州众人眼中便是太平无事。\"
这番滴水不漏的应答,既化解了蔡邕的尴尬,又遂了李傕的心意。
许衡侧身问道:\"都护以为如何?\"
李傕本就是豪爽性子,要他正襟危坐商谈半日实在煎熬。闻言立即应道:\"这是自然!天子既已还都,万事皆安。这酒,该饮!\"
说罢朗声大笑,命侍从将铜爵斟满琼浆。
酒过三巡,李傕放下竹箸道:\"日前许使君上奏迁都之策,建言设立两京朝堂。相国与诸公连日议政,深以为然。此番特命某前来告知,尚书台不日便将拟旨施行。还望诸位早日撤兵归镇。如今天下动荡,民生维艰,大军久驻京城恐生变故,请诸位斟酌。\"
许衡举爵相敬:\"相国从谏如流,实乃我辈之幸。\"
李傕继续道:\"相国还特意交代,荆益宗亲此番护驾辛劳,皆是朝廷肱骨。若有诉求尽管提来,相国必当妥善处置。\"
这番客套话听着冠冕堂皇,实则已是在下逐客令。
许衡会意,向蒯越递了个眼色。蒯越立即起身,取出早已备好的请封名册奉上。
当竹简哗啦展开时,竟是密密麻麻写满人名的长卷。李傕看得倒吸凉气,讶然道:\"竟有这般多人?\"
蒯越恭敬答道:\"虽人数众多,却皆是经过严格筛选。若能得相国任用,必能使南方物阜民丰,将来荆州更可成为相国稳固的南疆屏障。\"
八百四十三
李傕神色迟疑,一时拿不定主意,侧目望向贾诩。
贾诩被他这般直勾勾盯着,心中暗自叹息。
何必将事情做得如此明显?
倒像是我在替你周旋一般。
他神色平静,缓声道:\"州牧与郡守之位,皆系国之重臣。\"
李傕眉头微皱,似懂非懂。
此话有何深意?
蔡邕在旁会意,出言道:\"两千石官职的任免,非你我所能决断,当由相国亲自裁定。\"
李傕这才露出恍然之色。
他不快地睨了贾诩一眼。
有话何不直言?非要拐弯抹角。
然贾诩自始至终都未打算直陈己见。
提点可以,但最终决断之语,他绝不会轻易说出口——这是贾诩的处世之道。
不惹尘埃。
李傕转向许衡言道:\"公子的奏请,容我转呈相国后再议如何?\"
许衡言拱手道:\"此事关系重大,将军谨慎处置自是应当。\"
蒯越回到席位,与蔡勋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相视而笑。
在将名册交予李傕前,他们始终悬着心,唯恐许衡临阵变卦。
直至此刻,看着简牍从蒯越手中转交李傕,蒯越终于长舒一口气。
大事已成!
恰在此时,贾龙突然起身击掌。
帐外两名侍卫抬入木箱,置于李傕面前。
\"这是何物?\"李傕面露疑惑。
贾龙拱手道:\"此乃许焉谋逆的罪证,烦请都护转呈董相国亲阅。\"
\"许焉谋反?\"李傕闻言色变,急步上前翻看箱中简牍,脸色阴晴不定。
不多时,他愤然掷简入箱:\"许焉身为宗室,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此事我当即禀明相国。\"
贾诩听到此言,眼底闪过一丝释然。
李傕平日粗犷豪放,但在重要时刻仍能接纳他人建议。
贾诩心里透亮,他们表面是使者,实则仅是传递董卓对荆州的善意。叙旧谈天无妨,可一旦涉及决策,必须保持含糊态度。
只需将关键事项转达相国即可。
贾龙对李傕和蔡邕的表现深感困惑。这一文一武两位使者,为何事事都做不了主?
说好的临机专断之权在哪?难道连一个承诺都给不了?
事实并非如此。
蔡邕暂且不论,董卓在临行前确实暗中授予李傕部分决策权,允许他在维护双方关系的前提下对荆州方面作出承诺。
但这份权力,却被贾诩不动声色地引导李傕放弃了。
夜幕降临,待使者们各自安顿后,许衡乘着夜色带张允逐一拜访。
李傕、蔡邕、贾诩......每个人都有许衡所需的价值。
首站自然是李傕。
对付李傕这种人,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钱财珍宝最能打动他的心。
\"许公子太见外了......\"望着屋内堆放的麟趾金和珍玩,李傕笑得合不拢嘴。
对李傕而言,无非是多送礼就能办成事。
虽说西凉军劫掠了不少财物,大多是抢来的。像许衡这样主动登门送礼的,还是头一遭。
这无形中极大满足了李傕的虚荣心。世家子弟也得给他送礼了!
夜色中,李傕把玩着许衡相赠的玉器,借着摇曳的灯火反复端详。
\"果真极品。\"他指尖摩挲着温润玉面,眼底闪过精光,\"这般成色的和田玉,纵是长安城也难得一见。许公子这份心意,倒叫李某受之有愧。\"
这位凉州悍将虽出身行伍,却深谙鉴玉之道。当年西域都护府经手的和田美玉,十之 ** 要过他们凉州子弟的手。几十年浸润下来,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许衡执壶斟酒:\"都护既喜爱,待我回荆州再寻些稀罕物件...\"
\"使不得!\"李傕大笑着摆手,玉器在案几上叩出清响,\"公子且说正事。只要不违背相国钧命,李某定当鼎力相助。\"
许衡眸光微动——好个外憨内精的边关枭雄。这分明是在提醒他:人情归人情,原则是原则。
\"都护明鉴。\"许衡从张允手中接过缣帛,\"白日递交的名单仓促间多有纰漏,还望转呈这份修订过的。\"
李傕展开绢帛,眉峰骤然挑起:\"三个?午间那份可足足三十余...\"
许衡面带愁容地叹道:\"正因人多嘴杂,思来想去总觉得欠妥,故而干脆删繁就简,也好让相国看清我们真实想法。\"
\"哈哈,公子这简略得可真彻底啊。\"
这等小事对李傕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顺手接过缣帛,连声道:\"好办,好办,我稍后命人转呈上去便是。\"
第二百六十六节 疑我诈他
待收好缣帛,李傕忽见许衡正含笑凝视自己,眼波流转间似有深意。
李傕先是一怔,转念间恍然大悟。他起身走向床榻,取过日间蒯越呈递的那卷名册,回来递给许衡道:\"这是原先那份名录,请许公子妥善保管。日后若有差池,可莫要怪到李某头上。\"
许衡起身接过,应道:\"自然如此,有劳都护费心。\"
待收妥蒯越所拟名录,许衡又询问道:\"敢问都护,今日蔡公在帐内力保刘焉三子,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蔡邕与刘氏父子的关系,李傕原本也不甚了解。但他在朝中任职经年,加之蔡邕乃董卓心腹之人,西凉众将通过李儒之口,多少知晓些蔡邕先师胡广的旧事。
当下李傕便将所知所闻尽数相告。
许衡闻言若有所思。
辞别李傕后,许衡又转道前往蔡邕住所。
......
\"学生许衡,特来拜谒蔡中郎,不知中郎可曾安歇?\"
话音方落,便见房门开启。精神矍铄的蔡邕立于门前,目光深沉地打量着许衡——这哪像就寝之人?神采奕奕宛如晨练方归。
\"老夫早料你今夜必来寻我,果然如此......进来吧。\"蔡邕侧身让出通道。
许衡回头对张允道:\"兄长,我与蔡中郎有事相商,还请在外稍候。\"
\"明白。\"
张允转身离去,既不守在门前,也不走远,只在周边巡视警戒,为许衡望风。他刻意与蔡邕居所保持距离,以免惹人注目,也算为许衡周全。
见此情形,许衡心中暗赞这位兄长行事周全。
果然,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还得靠领表哥搭把手才稳妥。
进屋后,许衡和蔡邕在软榻上相对而坐。蔡邕给许衡倒了杯清水,示意他慢慢喝。
\"老夫痴长你几岁,叫你伯瑜可好?\"蔡邕捋着胡子问道。
\"这是我的荣幸。\"
蔡邕倒是直来直去:\"你代景升找我借书的事,王君已经跟我提过......说实在的,这些藏书是六代家传的宝贝,实在舍不得割爱。\"
许衡劝说道:\"我明白这事让蔡中郎为难了。只是如今各地豺狼横行,北方士人流离失所,短时间内难有太平。家父想创办学宫,修订典籍,广纳贤士,实为安邦定国之举......前些日子来信说,南郡不仅请到宋仲子担任五业从事,还把广明先生也请到了襄阳,与仲子先生共同编撰《五经章句》,作为荆州学宫的经典藏本。虽比不上蔡中郎续写《东观汉记》的壮举,但也是一方文坛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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