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之际,许衡执礼甚恭:\"烦请二位转告相国,许某不日即率部南归。望相国谨守承诺,护持汉室宗庙。\"他深知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毫无意义,但正如同在棋盘上落下的闲子,终有其深意所在。
李傕神色坦然,毫不犹豫地答道:\"相国最重信义,定会兑现对公子的承诺,您不必担忧。\"
蔡邕却眉头紧锁:\"公子这就要启程?\"
他心中忧虑:若许衡先行离去,届时派人护送那两万卷藏书赴荆州,该由谁来负责?如此巨量典籍,岂能无人护送?
许衡安抚道:\"蔡中郎勿忧。我离开阳人后会在鲁阳附近择地驻扎,静候朝廷消息再作打算。\"
听闻此言,蔡邕才放下心来。他明白许衡这是在给自己留足时间。待返回雒阳后,必须尽快行动。
三人辞别许衡后,便启程返回雒阳向董卓复命。
...
回到雒阳后,李傕等人将出使详情如实禀报。董卓命他们留下荆州请封的奏章及刘焉谋反证据后,便让三人退下休息。
官署内,董卓细细翻阅竹简,盘算对策。
\"荆州刘氏所求倒不过分。\"董卓缓缓道出奏请内容:\"刘表请封镇南将军领荆州牧,许衡为南郡守,刘磐为长沙郡守...\"
转头询问李儒:\"卿以为如何?\"
李儒颔首:\"所请合理,可以应允。\"
董卓捋须笑道:\"一个州牧,一个湘江西岸郡守,一个汉江之滨郡守,虽仅三人,却将荆南荆北尽数掌控。许衡果然好手段...不愧老夫栽培。罢了,就成全刘氏父子。\"
李儒拱手赞道:\"相国明鉴。\"
按汉制,两千石郡守之职本当慎授。正常需经孝廉举荐,历任朝野要职方可出任。这一百多个与九卿同阶的地方 ** ,实为划分世家望族的重要标尺。
但如今朝纲由董卓执掌,旧制自当更易。两千石的任命流程,恐怕不再如从前繁杂。这般变化,恰是天下将乱的征兆。
董卓略微沉吟道:\"刘家父子这两郡之职,老夫倒是可以应允,不过......有个人得换换位置。\"
李儒略显诧异:\"相国莫非不愿任刘表为州牧?\"
\"非也,许衡的州牧和镇南将军自当照给,否则难抚荆州刘氏。不仅如此,老夫还打算划出山阳故里一县给他作食邑。既封了镇南将军,总该配个县侯爵位才是。这些安排,恐怕比他亲生父亲都要细致。\"
李儒听罢不禁莞尔。
他太清楚董卓的为人。
相国大人哪有这般好心?后招定是极为狠辣。
\"许衡要的南郡太守......未免太屈才了。这小子带兵北上,可给老夫添了不少乱子,岂能让他管个小郡?不如......改个字如何?\"
李儒挑眉:\"相国打算改哪个字?\"
\"若将这南郡太守改为南阳太守......嘿嘿,这两千石的南阳太守,他许衡当得起么?\"
南阳郡乃光武帝故里,大汉龙兴之地,无论人口、财力皆为诸郡之首,更是荆州七郡之咽喉所在。
按说让许衡当南阳太守是天大恩宠,刘氏父子该感恩戴德才是。
可惜如今南阳已是袁术根基所在。袁术以此为据点,正意图吞并人口第二的汝南郡——那里也正是袁氏祖籍。
袁术欲凭此二郡称霸南境。
此刻董卓却要封许衡为南阳太守,袁术便失去了立足之名。
这分明是要让袁术与刘表面和心离。
汉室最重名正言顺。若许衡真得了南阳太守之位,加上刘表就任州牧,袁术再占南阳便是抗旨不遵,形同叛逆。
实在是高招。
董卓虽凶暴,但能从凉州边陲凭军功步步高升,中间不知经历多少险恶。能达到今日地位,除天时之外,更因其独具毒辣的眼光与韬略,绝非等闲之辈。
李儒拢袖拱手,恭敬地施礼道:\"相国明见万里,儒心悦诚服。\"
董卓抚须大笑:\"刘焉三子之事尚需定夺,还请文优费心谋划。\"
李儒拈须沉吟:\"刘焉是否谋反并不紧要,此举正可离间益州势力。待相国入主关中后,或能借机夺取西蜀。\"
董卓凶悍的面容显出赞许之色:\"正合我意。只是筹建郿邬需时,恐贾龙等人难以支撑。\"
\"相国所虑极是。\"李儒面露难色,\"若将刘焉三子交予贾龙,又怕其势力坐大......\"
董卓猛然拍案:\"刘范乃蔡邕门生,此事可会受阻?\"
得知蔡邕并无异议后,李儒躬身道:\"容属下细思一夜,明日再禀。\"
离府登车时,李儒命老仆驱车向东。马车最终停驻城东一处宅院前,他遣老仆前去通传。
片刻后,府中仆人恭敬地将李儒引入内院。
贾诩闻讯亲自出迎,他刚随李傕从许衡军中归来,见李儒登门,心中不悦,却不得不笑脸相迎。
\"见过中郎。\"贾诩拱手行礼。
\"文和,冒昧打扰,实有要事相商。\"李儒面露歉意。
贾诩暗自皱眉。李儒乃董卓心腹,旁人尚可疏远,此人却不得不应付。他深知李儒谋略不下于己,心狠手辣,实为心腹大患。
二人入席,贾诩命人奉上酒水,问道:\"中郎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李儒环顾四周,忽而感慨:\"文和出身武威名门,却如此简朴,实在难得。\"
\"先祖功业,诩未能承继,不敢奢靡。\"贾诩淡淡回应。
李儒大笑:\"以君之才,若肯用世,位列三公亦非难事。\"
\"中郎过誉了。\"贾诩依旧神色平静。
李儒深知贾诩才能,更忌惮其智慧。若贾诩得董卓重用,自己谋主之位恐将不保。
饮罢杯中水,李儒终于切入正题:\"相国与某商议与荆州议和之事,唯有一条难以决断,特来请教。\"
贾诩淡然道:\"连相国与中郎都无法决断之事,诩恐怕更无良策。\"
贾诩再三推辞,李儒却充耳不闻。
他径直说道:\"相国欲代天子册封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许衡与刘磐分任南阳、长沙二郡太守。\"
贾诩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又即刻恢复如常。
这招二虎相争,当真狠辣。
\"只是贾龙索要刘焉三子之事,相国难以定夺。若不给贾龙,恐其不敌刘焉;若予之,又怕刘焉日后遭其牵制,反被贾龙所灭,这皆非相国本意。\"
说到这里,李儒倾身向前:\"文和素有高见,可愿为相国解此难题?\"
贾诩仍推脱道:\"此事棘手,某亦难有良策。\"
李儒面露遗憾:\"也罢。不过前日听闻文和曾往选部,有意调令郎离凉赴弘农任职?此事倒不难办,若由我举荐,必能成事。\"
贾诩闻言,心头微动。
近年凉州 ** 频仍,羌人屡叛,贼寇四起,已非安居之地。加之宋建在抱罕称王作乱......依贾诩所料,待董卓迁都长安,关中必将大乱,西凉士族南迁势在必行。
面临如此局势,贾诩已无暇他顾,唯求保全妻儿。即便是武威贾氏其他宗亲,此刻也顾不得了。
他心中所系,唯有自身与至亲骨肉。
这般行事在今人看来或许寻常,但在当时崇尚宗族大义的世道里,能舍全族而独善其身者,实属异类。
贾诩天性如此。
若非这般超然物外,也不配\"毒士\"之名。
若能举家迁至司隶,日后南下便更便利。可相国即将西迁洛阳,自己却要随行,这该如何是好?
抬眼望向李儒意味深长的笑容,贾诩忽生一计。
或许......此人可助我脱困!
【简体
贾诩盘算妥当,不再遮掩,直言问李儒:\"中郎果真愿调犬子去弘农?\"
李儒捻须浅笑:\"文和若有意,此事易耳。然相国西迁在即,弘农恐成关中关东拉锯之地,令郎迁此未必安稳……不若改任长安?\"
贾诩暗嗤:老夫正欲脱长安樊笼,岂能反送子入虎穴?面上却转话锋:\"刘焉三子可分而治之——长子刘范随贾龙,幼子刘璋返绵竹,次子刘诞留朝伴驾。\"
此言甫出,李儒瞳孔骤缩。
好个诛心之策!
三子分属三方势力:
嫡长子为贾龙所制,幼子归蜀地传嗣,次子扣作朝廷人质。刘焉纵舍二子尚有退路,然嫡长子陷于敌手又如鲠在喉。这般阳谋,逼得贾龙与刘焉必成不死不休之局。
李儒忽觉脊背生寒:那六十老翁经受得住亲子为质、各方胁迫的煎熬?怕是要被这软刀子生生磨死……
他强捺心惊拱手:\"文和此计大善,某明日便启禀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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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抬手道:“将军若欲上报此事,不妨先向丞相进献另一条计策,或可立下更大功劳,不知意下如何?”
李儒眼缝微眯:“你有何妙计?”
贾诩不疾不徐反问道:“以将军之见,丞相若移驾长安,这司隶地区该如何处置?”
李儒嗤笑一声:“关东郡守与洛阳士族暗中勾结,妄图胁迫丞相留下朝廷百姓,简直痴心妄想。依丞相脾性,岂会受人要挟?想必西迁之时,除搬空洛阳太仓外,必会派兵烧毁河南以西所有粮仓田亩,深沟高垒,让留守的士族豪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番话透着刺骨寒意,毫无人味。
贾诩深深叹息。他明白李儒所言不虚——以董卓的为人,定会做得更绝。届时河南境内必将饿殍千里,易子而食......
他突然拱手道:“将军,若丞相如此行事,河南必将十室九空。流民或逃往中原,或窜至河东,或南下荆楚,更有甚者......会涌向关中。”
李儒目光骤凝:“此话何意?”
“在下担忧关东诸侯会借流民之乱,派兵混入难民冲过关隘,直扑京兆,成为丞相迁都长安的隐患。”
李儒闻言瞳孔微缩——此虑确有道理。眼下表面谈判,实则剑拔弩张,对方什么毒计使不出来?
“那依你之见?”
贾诩从容道:“不妨请丞相派牛辅、张济等将领率精锐驻守渑池、落宁,拦截涌向弘农的流民,筑起长安屏障。”
“让牛辅阻截流民?”李儒忽然恍然大悟,戏谑道:“牛中郎若长期驻外,文和作为其麾下校尉,怕也要随军了吧?”
贾诩沉默不语。
李儒意味深长地笑了:“文和,就这么不愿去长安?”
贾诩语气平静道:“将军若要贾某前往长安,在下倒也无甚异议。\"
李儒听罢怔住片刻,忽然放声大笑。
他既未应允,也不反对,只是起身向贾诩拱手告辞。
......
贾诩方才所言确实不假,李儒确实不愿其入京。
董卓帐下诸人中,唯有贾诩能动摇李儒地位——虽然此人向来低调,但谁能保证他日不会显山露水。
若贾诩能长期驻守在外,对李儒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但李儒算错一事,他只道贾诩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却不知此人心中另有谋划。
离开长安后,在渑池、洛宁前线——北倚王屋山,西北通河东郡,东接河南洛阳......
向南经栾川,越过伏牛山便是荆州辖境。
若家眷抵达弘农,贾诩随时可修书令其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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