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食后的天子这才想起方才行大礼之人,转头询问:\"这位将军,方才未及询问,可是许衡将军?\"
夏侯恩连忙躬身:\"末将乃曹君侯麾下持剑将军,出自夏侯氏。此次能速救圣驾,全赖君侯妙计。君侯命我等在此恭候,定能迎奉陛下还都。奈何洛阳已遭董卓焚毁,不如暂居许县。\"
\"许县?\"董承顿生不满,\"弹丸之地,岂是天子居所?\"
夏侯恩温言解释:\"将军明鉴。君侯早于数月前便着手兴建行宫,虽不及洛阳皇城,却也富丽堂皇。且许县水陆通达,良田万顷,可驻重兵拱卫圣驾,更有君侯铁骑驻守,可保无虞。\"
董承哑然。如今保皇派无处立足,更无力营建宫室。张济、郭汜等将各自散去,杨奉等人也另谋出路。依附曹操,确是上策。
\"那曹操为何不来迎驾?\"
夏侯恩从容答道:\"主公正与袁术交战,分身乏术。战事一缓,定当亲迎圣驾。\"
\"许衡身为颍川太守,为何也不来?\"话音未落,典韦已在外冷哼:\"啰嗦!咱们是来救驾的,愿走就走!恩哥,少跟他们废话,恭请陛下登辇,咱们回许昌!\"
夜色渐深,灯火摇曳。
董承的脸色骤然阴沉,眼中怒火翻涌,猛地回头瞪向典韦,声音低沉如雷:“大胆!你不过一无名偏将,也配这般对老夫说话?!”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按向腰侧剑柄,不料典韦猛然一脚将他的手踹开,随即一柄森寒的手戟已抵在他喉间,快若闪电。
典韦的身形如山岳般矗立,居高临下,目光冷冽地盯着董承,杀意肆意流动,仿佛随时会取他性命。
董承心头陡然一寒,遍体生凉。
苍天在上……
这员武将,竟比李傕、郭汜还要可怖!
竟真敢动手?!
“典将军,且慢!”
刘协面色骤变,急忙抬手喝止。谁知典韦闻声,竟立即收戟,动作干脆利落。
董承这才如释重负,虽是死里逃生,后襟却已冷汗涔涔。
典韦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露出:“君侯有令,若天子在场,便听天子诏令。否则——”他目光一厉,“你早已人头落地。”
刘协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暗想:这许衡,倒还算明理。
“将军何方人士?”
典韦瞬间收起肃杀之气,憨厚地挠了挠头,笑道:“回陛下,俺是陈留己吾人,叫典韦,没字。”
“原来如此……”
刘协点头,心中了然。
一旁的董承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眼中划过一丝轻蔑——无字之人,料想不过是寒门出身,甚至算不上宗族末流。
“将军,请引路吧,前往许县。”
“好嘞!陛下放心,这一路有俺和君侯的一百龙骑护卫,定保您万无一失!”
“有劳将军了。”
……
此时,颍川许县。
曹操尚未入城,已是怒不可遏!
“许逸风!你给我滚出来!”
“今日若不交代清楚,休怪我军法无情!定斩你首级,以儆效尤!”
他猛地从车辇跃下,几步冲至城前,吓得左右将领慌忙上前搀扶,险些忘了这位主公亦是沙场宿将。
这一路疾行,直至抵达许县,曹操才惊怒发觉——先前拨付的军资粮饷、工匠石料,竟全被挪用修建行宫!
一座奢华至极的宫苑拔地而起,耗费国库巨资,征调数万民夫,建起堪比皇城的琼楼玉宇。
最荒谬的是,这座华美宫殿竟无人居住?
如此劳民伤财修筑空殿,究竟意欲何为?
莫非是为你许逸风准备栖身之所?
随行将领们忍俊不禁,险些笑岔了气——惩治许衡的差事本就痛快,如今又见这般荒唐事,简直喜上加喜。
许衡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
城郭之下,许衡正漫不经心地掏着耳朵,对身侧面色铁青的郭嘉笑道:\"如何?我早说主公见着准要跳脚。\"
\"君侯......\"郭嘉此刻已是汗流浃背。本该是普天同庆的场面,如今主公却在城门下震怒咆哮,实在......
\"莫慌。\"许衡悠然自得地摆摆手,\"主公这性子我最了解,信不信待会儿他就得赔着笑脸来给我道歉?\"
郭嘉望着这位心比天大的主君,不知该叹服还是绝望,只觉性命如同悬在刀尖,随时可能心力衰竭。
只见许衡整衣上前,迎面便是曹操雷霆般的怒吼:\"混账东西!你这建的什么玩意儿!说话!\"
\"就......随便拾掇拾掇......\"许衡缩了缩脖子。
\"混账!\"曹操怒指城墙,\"城高不足十丈,如何御敌?修这劳什子宫殿给谁住?还有那司空府——如今朝中哪来的司空!便是猪狗都不屑入住!\"
许衡急忙后仰避开口水。
这话说得......将来住进去的可是您自个儿啊。
此时陈群疾步上前,恭谨施礼道:\"主公明鉴,君侯营建宫室实有深谋远虑。\"
曹操冷眼扫过这位许衡麾下的名士,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放屁的深谋远虑。\"
陈群神色如常,再次恭敬行礼,温声道:\"主公,今晨接到典韦将军快马送来的军报,已成功迎奉天子,此刻正在归途,准备安置于许县行宫。\"
\"约莫七日便可抵达。\"
\"此话当真?\"
\"天子?!\"
\"天子要来许县了?!\"
\"竟能离开长安?\"
满座哗然,众人皆露难以置信之色。
曹操面色骤变。
随即开怀大笑,喜不自胜。
\"奉先竟将天子迎回来了?\"
许衡微微颔首。
曹操喜形于色,一把按住许衡肩头连连赞叹:\"妙极!当真妙极!奉先此举...\"
\"这行宫建得正是时候...\"
正说着,忽闻异香浮动。
\"何时寻得天子?如何迎奉?在何处相遇?\"
曹操连珠炮似地发问,难掩激动。
天子既至,行宫便显得尤为重要。放眼兖州、徐州乃至豫州,皆无合适宫殿。
若令天子居于寻常宅院,恐遭非议。
如今既有行宫,又迎天子,实乃天赐良机。
方才还在宴饮作乐,转眼竟迎来天子,怎不令人振奋。
许衡被曹操紧握着手,虽感不适却挣脱不得,只得同乘离去。
郭嘉甚至来不及自报姓名,怔怔望着远去的车驾。
一脸茫然。
......
\"迎奉天子后,我等便是从龙功臣,可借天子号令诸侯。须将都城定在许县。\"
曹操在马车内坐定,心中已有盘算。
若此事能成,还须调兵驻守。
护卫京畿。
许衡突然反握住曹操的手,神色郑重地凑近。
曹操笑容顿敛。
这是何意?为何这般看我?
莫非我说得不对?
**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若不能借天子之名号令诸侯,留着天子又有何用?反倒会被其所累。上要听命于朝堂,下无暇顾及百姓,岂不是自找麻烦?
许衡与曹操对视良久,忽然伸手紧握住他的手,片刻后郑重道:“应当是‘奉天子以令不臣’。”
曹操当即身躯一震,沉吟半晌,忽而展颜笑道:“妙!此计甚妙!”
“对!我曹孟德乃忠汉之臣,起兵只为匡扶汉室,岂会挟持天子?”
“哈哈哈!我曹孟德只会‘奉天子以令不臣’!”
曹操大笑声回荡,二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至极。
身后文武官员纷纷入行宫察看。司空府虽无奢华装饰,但气势恢宏,若日后百官迁入,此地必能迅速繁荣。
……
衙署内。
曹操召集戏志才等文武议事。陈群效率极高,仅半日便拟定内政方略,调配各级官吏,安排护城执金吾等职,一切井井有条。
曹操满意而笑,深深看了陈群一眼。此人勤勉务实,且其父陈纪乃当世名流,与蔡邕齐名,若能请其出仕,必能稳固朝堂。
“如今有荀彧在内,又有将士可调至许县,局势渐稳。”
曹操长舒一口气,握住许衡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逸风啊,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你。曹氏能得你相助,实乃大幸!”
“你为大汉立下功劳,有何所求,尽管直言。”
许衡眼睛一亮,当即陷入思索。
曹操见状,莫名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补充道:“不过……也不可太过分。”
“只要我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好家伙,差点说漏嘴。要是由着这小子胡来,怕是要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
\"我要当执金吾。\"
曹操神色明显一滞,陷入沉思。这细微变化虽转瞬即逝,却被许衡敏锐捕捉。
但这步棋必须走。
这是根基所在。
执金吾。
原为中尉,后改此名,乃京都护卫统领,位极人臣。
沉吟良久,曹操颔首道:\"准了。\"
\"执金吾统辖京畿防务,与你的龙骑兵正相配。我可为你扩编兵力。\"曹操收起笑容,紧握许衡手腕正色道:\"待圣驾至许都,便上表保举你任此职。\"
《后汉书》有载:\"执金吾出行,二百缇骑开道,五百二十持戟卫士相随,仪仗煊赫,百官之中,最显威仪。\"
史册上不乏将军兼任执金吾后仍率军征战、建功立业的先例。
此举不会影响许衡日后领兵作战,却意味着其官籍正式转入汉室体系...从此将成为天子直属臣属。
维系双方关系的,仅剩士林公认的举荐之义。此后曹操对许衡唯有荐举之恩,此恩重于君恩,足令人倾家相报。
正如曹操自己,始终铭记司马防的提携之恩。待天子定都许县,他定要将司马家族从长安迎至许昌,委以要职。
\"谢主公栽培!哈哈哈,多谢厚爱!\"
许衡长揖及地,喜不自胜。得此要职,日后金银财帛自当源源不断。
作为天子近卫,执金吾所属军械粮饷皆优先供给。除护卫圣驾外,更肩负许都全城防务。加之其颍川太守之职,可谓权倾一时。
众文武虽笑面相迎,曹氏宗亲将领们的笑容却略显勉强。
曹操虽居司空府,却命人摘去匾额,严禁部众再称此地为司空府邸。待天子册封官职后,再做定夺。
十日后,龙辇抵达许县。曹操亲率文武官员于十里外迎候,远远望见典韦、夏侯恩骑马护卫在车驾两侧。
当那辆饰有玄色暗纹的华贵车辇缓缓驶近时,曹操难掩激动之情,快步上前在丈许外郑重行礼:\"臣曹操,恭迎陛下圣驾。\"
车帘微动,先探出一截着杏黄衫袖的素手,继而现出天子真容。但见刘协身着玄色龙纹广袖朝服,玉带环腰,头戴十二旒冕冠,神情清冷如水。
乍见曹操,少年天子眸光微凝。记忆中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孔,与当年洛阳初见时竟无二致——虽无华服仪仗加持,那身凛然气度仍教人屏息。
\"爱卿多年来...辛苦了。\"
这句看似寻常的慰语却令曹操双眼发亮。他深吸一气含笑禀告:\"颍川太守已奉命修筑皇城,自今日起改许县为许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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