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号穿过金域的最后一道音波时，舰身的金色共鸣突然被一层灰白雾气吞噬。原本清晰的星图瞬间模糊，导航系统发出细碎的杂音，像是被浓雾捂住了耳朵。杉菜伸手触碰舷窗，雾气竟顺着指尖的方向凹陷，露出里面流动的银灰色纹路，像某种液态的金属在缓慢蠕动。
“雾里有东西在‘模仿’我们的动作。”亚梦的溪铃悬在半空，水纹里映出无数个望舒号的虚影——有的光翼是残破的，有的舰身覆着锈迹，每个虚影都在重复着望舒号刚才的飞行轨迹，“它们在复制我们。”
文茜的风信石此刻蒙上了一层白霜，光芒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这里是‘镜域’，”她擦掉石面上的白霜，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所有进入的事物都会被雾气拆解成‘镜像’，真实与虚影会逐渐混淆。”话音刚落，舱内突然响起第二个“文茜”的声音，语调、语气分毫不差：“所有进入的事物都会被雾气拆解成‘镜像’……”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雾气从通风口渗进来，在角落凝结成一个模糊的影子，正逐字重复文茜的话。杉菜下意识举起共生域的藤蔓，藤蔓刚展开叶片，雾影便也伸出同样的藤蔓，连叶片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别攻击！”文茜按住她的手，风信石突然亮起一道微光，照得雾影微微扭曲，“镜像会复制我们的力量，越对抗，它们就越清晰。”她指着舷窗外，刚才跟着望舒号的音种此刻正被无数雾影缠绕，音种发出的旋律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硬生生拧成了杂音。
望舒号突然剧烈晃动，导航屏幕上跳出一行扭曲的文字：“找到‘原初之镜’，否则永远成为倒影。”文字消散的瞬间，前方的雾气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城市——所有建筑都是光滑的银色镜面，街道上行走的“人”全是透明的虚影，有的在重复挥手，有的在原地转圈，像卡住的提线木偶。
“镜都。”亚梦的溪铃突然沉了下去，水纹里映出城市中心的高塔，塔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黑色晶石，晶石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镜片，正将雾气不断转化为新的镜像，“原初之镜就在塔顶，是所有镜像的源头。”
望舒号降落在镜都的广场上，刚打开舱门，雾气便涌了进来，在地面形成三个与他们一模一样的雾影。文茜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走出舰外，雾影立刻跟了上来，连她风吹起发丝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跟着我走，别和影子对视。”她低声说，目光始终盯着中心高塔，“镜像靠‘注视’来确认自己的存在，不看它们，它们就会变模糊。”
杉菜紧紧攥着藤蔓，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雾影正试图摘下她口袋里的声种，吓得猛地转头，却发现雾影在她转头的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甚至露出了与她相同的惊慌表情。“杉菜！”文茜回头拉住她，风信石的光芒扫过雾影，让它瞬间淡了半分，“别看！”
亚梦的溪铃在她掌心旋转，水纹在地面画出一道水线，雾影踩进水线的瞬间，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像被水黏住了脚步。“镜像怕‘流动的东西’。”她轻声说，水线沿着街道向前延伸，在镜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雾气是凝固的倒影，流动的水可以冲散它们的形态。”
三人跟着水线向高塔走去，沿途的镜面上不断浮现出新的镜像：有默域的石雕在唱歌，有金域的星子在跳动，甚至有转星驿的风车在旋转——全是他们曾经见过的景象。文茜的风信石突然剧烈震颤，她抬头看向塔顶的黑色晶石，晶石表面正浮现出望舒号的完整构造图，连舰身的每一道划痕都清晰可见。
“它在解析我们的‘真实’。”文茜加快脚步，“一旦解析完成，镜像就会取代我们，而我们会变成新的影子。”
就在这时，杉菜的声种突然从口袋里飞出，直冲向塔顶的晶石。声种接触到晶石的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响，黑色晶石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周围的镜像开始剧烈晃动，像是被声波震碎的玻璃。
“是默域的歌声！”杉菜惊喜地喊道，声种在晶石上空盘旋，将金域赋予的共鸣旋律注入其中，“声音可以打破复制！”
文茜立刻让风信石与声种共鸣，亚梦则引导溪铃的水流顺着塔壁向上攀爬，水与声的双重冲击下，黑色晶石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镜面城市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灰蒙蒙的岩石——原来所有的镜面都是雾气凝结的假象。
当最后一块镜片从晶石上脱落，周围的雾气突然像潮水般退去，镜像们化作银色的光点消散在虚空中。文茜望着恢复清晰的星图，导航系统重新亮起，上面显示着下一个星域的坐标，坐标旁标注着一行小字：“虚实的尽头，是心的形状。”
亚梦捡起地上一块残留的镜片，镜片里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片正在发芽的金色花田——那是金域的音种正在生长的样子。“镜像复制的是我们看到的世界，”她轻声说，“但真实的世界，永远在我们心里。”
望舒号升空时，镜都的残骸在身后化作星尘，只有那块黑色晶石的碎片被文茜收进了风信石的光罩里。杉菜看着碎片上残留的纹路，突然发现那纹路与望舒号的光翼惊人地相似，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倒影。
“下一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她问。
文茜望着前方闪烁的新坐标，风信石与碎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不知道，但只要我们记得自己是谁，就不怕任何倒影。”
望舒号的光翼划破虚空，朝着下一个未知的星域飞去，身后的镜域残骸中，最后一缕雾气消散前，隐约映出了一片燃烧的红色土地。
喜欢文茜的次元行纪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文茜的次元行纪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