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西斜时,程砚摸黑下了后山。
他靴底沾着晨露,却走得比寻常巡山还轻——安燠那只爱踢被子的狐狸尾巴还搭在他枕头上,他怕惊醒了她。
地窟入口藏在老槐树的树洞后,程砚屈指敲了敲树皮,三声短,一声长。
树纹骤然裂开,露出黑黢黢的石阶。
他摸出怀里的铜牌,那是历代守山神的信物,此刻贴着心口发烫,像在替他喊疼。
“夫人最怕我受伤。”他嘟囔着,把铜牌按在石壁上。
青铜门“吱呀”一声开了,霉味混着古铜的腥气涌出来。
洞壁嵌着夜明珠,照出满墙星轨刻痕——这是历代守山人补全的天机副册,每道纹路都是被天庭抹去的“误差”。
程砚蹲在最里侧的石案前,案上摆着一卷羊皮纸,边角泛着焦黑——正是那次劫火留下的残卷。
他指尖拂过“谣言从犯”几个字,喉结动了动:“小毛孩偷桃被骂两句都要掉眼泪,哪懂什么伪经?”
羊皮纸突然泛起金光,是天机在抗拒篡改。
程砚咬着牙,将地脉灵气渡入指尖:“就改个命格,又不是掀了南天门的瓦。”他笔走龙蛇,把“勾结妖妇”涂成“梦魇侵扰”,“散布邪言”描作“言语错乱”,末了还画了朵歪歪扭扭的云——他记得安燠说过,“迷迷糊糊的人,头顶该有云”。
“噗——”一口黑血喷在羊皮纸上,程砚捂着嘴后退两步。
反噬来得比他想的狠,眼前直冒金星。
他却笑了,从怀里掏出个陶瓮,把血滴进去:“夫人总说我酿的蜜太甜,这回加点‘苦’味,天兵尝了保准迷糊。”
洞里的夜明珠突然暗了暗,程砚抬头,见东边天际泛起鱼肚白。
他拍了拍石案:“借您的光,改完了。”转身时踉跄了一下,却在跨出洞门的瞬间挺直腰板——他得赶在安燠醒前,把山门前的野菊都浇一遍,省得她又念叨“山神府连个花架子都没有”。
此时的安燠正蹲在洞里,盯着手里的鸣冤幡直皱眉。
幡面多了七道人脸,有男有女,眼角都挂着泪。
她试着用《睡仙诀》渡了丝法力,幡子突然“呜——”地嚎了一嗓子,震得洞顶落灰,正砸在她翘着的狐狸尾巴上。
“小懒虫!这什么情况?”她戳了戳系统面板。
系统叮地一响:【检测到宿主承载百冤,触发隐藏成就‘万口铄金’。
奖励:可短暂幻化任意一人之声控诉其罪(限一次)。】
“幻化声音?”安燠眼睛亮了,“能学程砚说‘夫人我错了’吗?”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喧哗。
“妖妇出来!”
“押的就是这小狐狸,敢传伪经,该当净妖雷劈!”
安燠耳朵一竖,狐狸尾巴“唰”地炸成毛球。
她抄起鸣冤幡就要冲出去,却被人从后面捞进怀里。
程砚的声音带着晨露的凉:“夫人别急,我改了她的命格。”
洞口站着两个天将,铠甲擦得锃亮,押着个小狐狸。
那狐狸耳朵耷拉着,皮毛上沾着血,见了安燠就往她脚边扑:“夫人救我!我没说过舍利生虫的话,是他们逼我……”
“住口!”左边天将举起降魔杵,“妖言惑众还敢狡辩?”
程砚慢悠悠往前跨了一步,钉耙往地上一杵。
他本来就高,这一立更像座山:“这位是我山神府登记的‘迷瘴病患’。七日前我给她诊过脉,说她中了梦魇,言语错乱。”他指尖掐诀,半空浮起一页天机副册投影,“诸位看,命格写得清楚——‘言不由衷,非其本心’。”
天将眯眼凑近,见那命格里的字泛着地脉特有的青光,再看小狐狸,可不就是两眼发直、说话颠三倒四的模样?
右边天将嘀咕:“这守山人倒会钻空子……”
“既是误抓,便放人吧。”程砚笑得憨,“要是天兵总来我山头抓人,我这山神府的蜂蜜可不够招待。”他晃了晃腰间的蜜罐,甜香飘得漫天都是。
天将对视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狐狸瘫在地上,抽抽搭搭:“我真的没……”
“现在你‘说过’了。”安燠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耳朵。
鸣冤幡在她手里泛着幽光,“我帮你说。”
她指尖点在幡面,轻声道:“万口铄金,借声。”
一道与小狐狸一模一样的声音突然炸响,穿透云层:“我看见舍利生虫!我不该被封口!”
远处云端,一道明晃晃的净妖雷正劈下来,听了这话突然一滞,“轰”地炸成碎光,像朵开错季节的烟花。
安燠望着那片碎光,嘴角勾出个笑。
她转身时,瞥见方才那两个天将的令牌落在地上——一块刻着“雷部”,一块刻着“纠察司”。
程砚走过来,把蜜罐塞进她手里:“夫人,该吃早膳了。”
安燠却没接,她弯腰捡起那两块令牌,塞进袖中。
晨风吹过,她发间的狐毛晃了晃,声音轻得像句梦话:“欠账的……可不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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