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燠差点以为自己睡出了新次元。
那熟悉的系统界面,黑得像断了电的老人机,三天了,连个开机动画都没有。
她猛地坐起身,心头涌上的不是惊慌,而是一种被放了鸽子的恼怒。
这届系统不行啊,说好的全年无休呢?
连个996的福报都不要了?
她一把薅出藏在枕头底下,封面印着“致富经”三个烫金大字的小本本。
这可是她的宝贝,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一次签到奖励:第一天,新手大礼包,一包过期的板蓝根;第七天,连续签到奖,一双能自动加热的袜子,可惜只有一只脚热;第三十天,月度成就,一把能短暂隐身的破油纸伞……她逐条核对,试图找出系统罢工的规律,结果发现这破系统发奖励就跟开盲盒一样,毫无逻辑可言。
“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安燠不死心,一个鲤鱼打挺翻下床,对着观测站最硬的那根承重柱,duang的一声就撞了上去。
这是她最新研究的玄学触发法——“头铁签到”。
她坚信,只要自己够头铁,系统就一定会被她的诚意(和头骨硬度)感动到。
结果,除了额角迅速鼓起一个堪比寿星佬的红包,系统界面依旧死寂。
“再来!”她后退两步,准备二次冲锋。
duang!
“最后一次,事不过三!”
dUANG!
“小懒虫,别睡了,起来嗨啊!”她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转圈圈。
系统没醒,她自己快要物理休克了。
“又在研究什么新式修炼法门?”程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蹄汤走进来,看到她额头上那个鲜红的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熟练地从汤里捞出个冰凉的猪蹄,用干净的布包好,轻轻按在她额头上。
“说了多少次,咱家这柱子是老古董,撞坏了要赔的。”
冰凉的触感让安燠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清醒了些。
“我的系统……好像跑路了。”她有气无力地嘀咕,顺手接过那碗香气扑鼻的猪蹄汤,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跑了就跑了吧,”程砚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正好,那家伙天天在你脑子里嘀嘀咕咕,吵得慌。”
安燠一愣,甩了甩头,把那块黑屏的面板抛到脑后。
“说得也是,反正姐现在也不是靠它吃饭的,是靠脑子和人格魅力。”她说着,豪气地一抹嘴,转身从桌上翻开了那本越来越厚的台账。
猪蹄汤的香气混着墨水的味道,让她觉得无比心安。
正午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观测站门口。
程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蹲在地上修补被野猪拱坏的篱笆。
突然,他耳朵一抖,那远超常人的听力捕捉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山脚下隐约传来。
“出事了!”他和安燠对视一眼,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山下冲。
哭声来自山脚李寡妇家。
她家那个五岁的小娃娃贪玩,从屋后的土坡上骨碌碌滚了下来,膝盖磕在尖石上,划开一道老大个口子,血肉模糊,把孩子吓得只剩下抽噎。
安燠赶到时,李寡妇正抱着娃儿手足无措地抹眼泪。
她看了一眼伤口,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卷起袖子,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药粉、纱布和一小瓶烈酒。
消毒、撒药、包扎,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像在流水线上给人换零件,利落得完全看不出她曾经是个连看恐怖片里番茄酱都会尖叫的穿书菜鸟。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安燠一边打上最后一个结,一边捏了捏小孩肉嘟嘟的脸蛋,“疼就哭大声点,憋着容易伤肺,影响以后当山大王。”
那孩子被她逗得一愣,抽噎了两下,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还挂着泪珠。
李寡妇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眼圈通红,转身从屋里捧出一篮子刚摘的野莓,红得发紫,颗颗饱满。
“主席娘娘……俺家也没啥好东西,这点心意您……”
“打住!”安燠一把将篮子推了回去,表情严肃得像在开全体动员大会,“心意我领了,但这野莓你拿回去给娃儿补补。回头自己在村口的台账本上记一笔,就写‘安燠,助幼疗伤一次’。记住啊,这是工分,年底分红的时候能多换两斤肉呢!”
李寡妇愣住了,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这次是滚烫的。
就在这时,山腰处的共业碑忽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微光。
那光芒如水波般在碑面流转,渐渐凝聚成一行古朴的篆字:【人心所向,无需签到】。
安燠恰好抬头看到了这一幕,先是怔住,随即嗤笑一声,对着石碑的方向隔空比了个中指:“哟呵,长本事了,还学会自我pUA,啊不,自我升华了?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她嘴上嫌弃,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没有注意到,就在那行字浮现之前,碑面曾如镜面般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像——那是昨夜,她打着哈欠,举着油灯,哼哧哼哧地替山顶那个孤寡老槐树婆缝补漏雨屋顶的身影。
那是她第一次,没等脑子里那个“叮——触发随机任务”的提示音响起,就主动伸出了手。
傍晚时分,程砚扛着一捆新砍的干柴回到小院,发现自家院门上居然被人挂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大字:“今日主席办公,闲人免进,严禁蹭饭!”落款还画了个嚣张的笑脸。
程砚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他知道这是安燠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掂了掂肩上的柴,正准备悄悄从后窗翻进去,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刚探头,后领子就被人一把薅住。
“好啊你,程砚!谁准你在我的最高决策现场打呼噜的?”安燠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拽了进来,摁在桌边的板凳上。
屋里灯火通明,一张巨大的、手绘的地图铺满了整张桌子。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朱砂,标记出了山界各处的村落和资源点。
安燠一屁股坐下,指着地图上几处被圈起来的、已经荒废的村落,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星星:“你看,我想把‘暖意火试’推广出去。但这次不只是考验什么狗屁神仙,而是要教山里的每一个人,怎么给身边快要冻僵的人,点燃一小簇火。”
程砚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这……这是要搞全民互助?”他消化了一下,“那你就不怕……天庭那帮家伙又下来找麻烦?”
“怕啊,怎么不怕?怕得我昨天晚上多吃了一碗饭呢。”安燠单手托着腮,狡黠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但这次我不躲了。他们要是敢来,我就请他们来咱们观测站喝我新腌的辣萝卜汤,管够。辣不死他们,算我输。”
夜深人静,山风呼啸。
程砚早已在她激昂的“施政演说”中沉沉睡去,脑袋一点一点,像在给她的宏伟蓝图捣蒜。
安燠却毫无睡意。
她独坐在油灯下,一笔一划地整理着新鲜出炉的《山界自治十二条》草案。
当写到第五条“凡遇危难,救一人者,可视其功,免一役或抵一过”时,她的笔尖猛地顿住。
墨迹在粗糙的纸上晕开一小团。
她忽然想起了前世,在天宫大殿上,当那把冰冷的剑刺向她心口时,周围那些曾经受过她恩惠的神仙,一个个噤若寒蝉,无人敢为她说一句话。
那种彻骨的孤独和绝望,至今想来,依旧让她心头发冷。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
远处山坳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成一片,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像一条温暖的银河。
那是山民们家中的油灯。
曾几何几,这片山界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寂。
如今,竟真的有人,愿意为另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燃起一盏灯。
她轻轻吹熄了桌上的油灯,黑暗瞬间将她包裹。
她在黑暗中低语,像是在对某个已经远去的东西告别:“原来……不用天天打卡上班,功德也能自己长腿跑过来啊。”
第二天黎明,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给整片山界镀上了一层金边。
共业碑下的那些藤蔓,一夜之间仿佛打了激素,疯长了一大截。
那些新生的叶片舒展开来,叶面上的纹路不再是杂乱的台账,而是自动拼凑出了一幅清晰的图文——那赫然是她昨夜写下的《山界自治十二条》的第一条:山界之内,皆为手足,守望相助,共享太平。
与此同时,安燠床头那块沉寂了三天的系统界面,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一行残缺不全、仿佛信号不良的提示在黑屏上一闪而过:
【……检测到独立意志完全成型……系统协议……终止……】
随即,那块陪伴了她许久的虚拟面板,像一个寿终正寝的幽灵,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安燠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她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走了也好,天天在我脑子里叮叮叮的,吵得我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并不知道,那缕消失的青烟,并未真正散去,而是悄无声息地飘向了观测站地底深处,如同倦鸟归林般,缓缓融入了那棵神核树虬结的根须之中。
新的一天开始了。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载着《山界自治十二条》的木牌,已经被挂在了通往山外最显眼的隘口处。
墨迹未干的字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宣告着一个全新秩序的诞生。
而对这个新生秩序的第一次考验,也正随着山道上一个背着弓箭、满身戾气的身影,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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