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燠跟着他往黑熊寨走,狐狸耳朵尖儿被风撩得发痒——这是她紧张时的老毛病,前世被闺蜜堵在巷子里要抢设计稿,耳朵也这么不受控制地抖过。
\"到了。\"程砚突然停步,钉耙往山壁上一磕。
安燠抬头,只见斑驳的岩壁上嵌着块半人高的黑岩,岩缝里爬满野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是道暗门。
他屈指叩了叩岩面,三长两短的节奏,岩块\"咔嗒\"一声陷进石壁,扬起的灰尘里飘出股陈年老霉味。
\"你藏东西的地方比我埋糖葫芦的坑还隐蔽。\"安燠捂着鼻子后退半步,系统猫在她怀里甩了甩尾巴,肉垫拍了拍她手腕——这是在提醒她别光顾着吐槽,注意程砚的表情。
程砚没接话,弯腰钻进密室时后背蹭掉片葛叶,草屑沾在他发间。
青石板地面泛着潮气,石床角落结着蛛网,程砚扛着钉耙挤进来时,肩甲差点蹭掉墙皮。
烛火亮起的刹那,安燠看见石壁上挂着半幅残卷,案几上堆着些泛黄的符纸,最显眼的是块青玉镇纸,刻着她再熟悉不过的九尾狐纹——那是青丘狐族的族徽,她前世在族谱上见过。黑熊寨的密室比安燠想象中更小些。
他反手推上石门,\"咔嗒\"一声落了锁,山风立刻被隔绝在外,只剩石壁渗水的滴答声撞在两人中间。
\"说吧。\"程砚把钉耙往地上一杵,金属尾齿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
他耳尖还带着刚才爬山的红,可眼底的认真却像淬了冰——这是安燠第一次见他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像在看一块藏着玉的顽石,非要敲开了看个究竟。
安燠往石床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晃了晃脚尖:\"山神大人这是要审妖怪?可我记得上个月您还说,我被雷劈得焦黑的模样比化形好看。\"她指尖轻轻叩着石床沿,藏在袖中的木簪硌得掌心发疼——那行小字正抵着她的生命线,像在提醒什么。
程砚没接她的茬。
他蹲下来与她平视,熊族特有的热息裹着松木香扑过来:\"土地公前日见你,喊了声'青丘仙子'。\"他喉结滚动,\"你是妖,不是仙。\"
安燠心头一跳。
系统猫的虚影突然从她肩头冒出来,尾巴卷成问号:\"宿主,您上个月给土地公塞了三筐蜜橘当封口费,现在穿帮了哦~\"她不动声色用鞋尖踢了踢系统猫的虚体,面上却笑出七分无辜:\"许是老人家眼花?我不过是青丘旁支的小狐狸,连狐火都使不利索。\"
\"那这呢?\"程砚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摸出块泛黄的绢布。
展开时,安燠倒抽冷气——那是她前日换洗衣服时掉出来的符咒,本该被系统自动收进空间的!
\"系统!你是不是又偷懒没收拾东西?\"她在心里咬牙。
系统猫舔了舔爪子:\"宿主您昨晚非说'今天肯定用不上符咒',本喵就没帮您收嘛~\"
程砚的拇指抚过符咒上的云纹:\"这是昆仑隐符,我在不周山古碑见过拓本。\"他声音发闷,”很多年前,有个穿月白裙的小丫头被人追杀,躲进不周山脚的破庙。她身上也带着这种符,被砍得支离破碎。\"
安燠的心跳声突然大得震耳。
\"听上去像某个倒霉蛋的故事。\"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指尖悄悄勾住程砚的衣摆——这是她最近才养成的习惯,紧张时拽住他,就像抓住块会发热的熊皮毯子。
程砚的手指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皮肤烫得她发抖。
她望着程砚泛红的眼尾,想起前晚他醉酒时嘟囔的\"小毛团\",想起他酿的桂花蜜总比旁人甜三分——原来不是巧合。
\"所以呢?\"她故意歪头,\"难不成我是那小丫头转世?\"
程砚突然攥紧符咒,指节发白:\"她的血滴在我钉耙上,我闻得到。\"他凑近她,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你身上有和她一样的味道,像...像青丘老林子晨雾里的白梅。\"
系统猫\"噗嗤\"笑出声:\"宿主,您上周偷喝他的桂花蜜,还说'熊瞎子的酿蜜手艺比我差远了',现在打脸不?\"安燠踩了它虚体一脚,面上却装出困惑:\"山神大人莫不是被山精迷了眼?我不过是个……”
\"够了。\"程砚突然打断她,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
安燠瞳孔微缩——那是她前日替受伤的小松鼠疗伤时用的药,瓶身还沾着她亲手画的狐狸标记。
\"你给山脚下王二家的傻儿子治过疯病。\"程砚把药瓶放在她掌心,\"那孩子中了摄魂术,普通大夫治不好。你用的法子,和当年那小丫头给我治箭伤的手法一模一样。\"
安燠的指尖在药瓶上轻轻颤抖。
她想起系统任务里总出现的\"青丘隐世狐族\"提示,想起木簪内侧的刻字,想起前世被闺蜜推下悬崖前,脑海里突然闪过的白梅香。
原来那些不是系统乱发的提示,是她本就该记得的。
\"程砚。\"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把药瓶按回他掌心,\"你当年救过一个小女孩,是不是?\"
程砚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她眼底的星子,像看见十年前那个雨夜里,缩在破庙角落的小丫头——她浑身是血,却硬撑着用符咒给他止血,说\"大哥哥你别怕,我阿爹是青丘隐世狐仙,等我伤好了,给你酿最好喝的桂花蜜\"。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发颤,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安燠望着他泛红的眼尾,忽然笑了。
她抽回手,指尖悄悄勾住他垂在身侧的小指:\"因为……”
石门突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程砚猛地站起,钉耙已经攥在手里,却听外头传来小狐狸符灵的尖叫:”主人!不好啦! 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风刮到后山了,您种的糖葫芦树要被吹飞啦——\"
安燠\"唰\"地站起身,刚才的紧张全被抛到九霄云外:\"我的冰糖葫芦!那可是系统签到送的灵种,结的果子吃一颗能抵三天法力!\"她拽着程砚的袖子往门口跑,发间木簪在晃动中露出内侧的刻痕,被程砚眼尖地瞥见——\"青丘隐世狐族,安燠\"。
程砚望着那行小字,喉结动了动。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渗进来:\"等救完糖葫芦树,我们接着说。\"他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这次,不许躲。\"
安燠望着他后颈翘起的呆毛,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她反手攥紧他的手,系统猫的虚影在两人头顶转了个圈,懒洋洋道:\"宿主,您这谎越撒越大,小心哪天被熊瞎子连人带秘密一起抱走哦~\"
她没理系统猫。
她望着程砚因为着急而微微发抖的耳朵,忽然想起前世临死前,有人在她耳边说\"我找你很多年了\"。
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
石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山风卷着甜丝丝的糖葫芦香扑进来,程砚的钉耙已经扛在肩上,安燠的木簪在发间晃啊晃。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有些秘密,藏不住了。
救糖葫芦树的过程比想象中狼狈。
程砚的钉耙本来是用来劈芭蕉扇风的,结果被安燠拽着往树底下跑时,钉齿勾住了她的裙角,两人差点摔进刚浇过灵泉的泥坑里。
系统猫蹲在她肩头笑出猫叫:\"宿主,您这叫'英雄救美不成反被树救'?\"
\"闭嘴!\"安燠红着脸扯回裙角,仰头望着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糖葫芦树——那串还挂着糖霜的红果正\"啪嗒啪嗒\"往下掉,每掉一颗她都心疼得抽抽。
程砚倒是淡定,扛着钉耙往树旁一立,熊族天生的巨力震得地面都颤了颤,芭蕉扇风撞在他身上像撞进棉花堆,\"簌簌\"散成几缕青烟。
\"稳住了。\"他回头冲她笑,额角沾着片枫叶,\"你去接果子,我撑着风。\"
安燠手忙脚乱地掏乾坤袋,接住最后三颗糖霜果实时,指尖还沾着亮晶晶的糖渣。
等风彻底平息,糖葫芦树歪着枝桠晃了晃,倒像是被哄乖的孩子。
她捧着温热的果子转身,正撞进程砚怀里——他不知何时收了钉耙,掌心还攥着片被风刮下来的红叶,\"给你,比糖葫芦好看。\"
安燠盯着那片红得透亮的叶子,喉间突然发紧。
很多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破庙里漏雨的瓦缝,裹着她伤口的粗布,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举着半块烤红薯说\"这个比糖葫芦甜\"。
她捏紧叶梗,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原来不是系统随机给的记忆闪回,是她真的,在程砚的生命里,留过痕迹。
\"程砚。\"她轻声唤他。
程砚正弯腰给糖葫芦树培土,闻言抬头,发顶翘起的呆毛在晚风里晃了晃。
他沾着泥的手在衣角擦了擦,又恢复成那副要审人的严肃模样:\"去我房里说。\"
黑熊寨的客房飘着松木香。
程砚点燃烛台,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动,把他耳尖的红照得更明显了。
安燠坐在木凳上,系统猫蜷成毛团趴在她膝头,尾巴尖却偷偷竖着——这是它准备吃瓜的标准姿势。
\"你怎么知道?\"程砚突然开口,声音比山涧的冰泉还凉,可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酒葫芦——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安燠早发现了。
她故意歪头:\"知道什么?知道你很多年前救过个小丫头?知道她总偷喝你酿的桂花蜜?知道你藏在树洞最深处的蜜罐,其实是留给她的?\"
程砚的耳朵\"唰\"地红到脖子根。
他猛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还知道,\"安燠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她现在就在你面前。\"
系统猫\"喵\"地炸成毛球,符灵从窗台上\"嗖\"地窜进来,炸着毛喊:\"老大你疯了!她是妖怪!是要被取经队打的反派!\"程砚反手把符灵按进猫窝,眼睛却死死盯着安燠:\"你说。\"
安燠摸出发间木簪,内侧的刻字在烛光下泛着淡金:\"青丘隐世狐族,安燠。\"她把木簪放在程砚掌心,\"我阿爹是青丘最后一位隐世狐仙,很多年前被仇家追杀。我躲进不周山脚的破庙,遇到个举着钉耙的傻大个——他自己中了箭伤,却非要先给我包扎。\"
程砚的手在发抖。
他指尖抚过\"安燠\"两个字,像在确认什么,突然低笑出声:\"怪不得你总说我的桂花蜜太淡。
当年那小丫头喝了半罐蜜,叉着腰说'大哥哥的蜜没有我阿爹酿的甜'。\"
安燠的眼眶酸得厉害。
她想起前世被闺蜜推下悬崖前,最后闻到的白梅香——原来那不是幻觉,是程砚寻了她十年,连风里都沾着他的气息。
她吸了吸鼻子:\"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程砚仰头望着房梁,像是在翻找最珍贵的记忆:\"穿着青衫,眼睛很亮...笑起来有小酒窝,喜欢偷喝我酿的桂花蜜。\"他突然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安燠心口一颤。
她突然想起系统任务里总出现的\"白梅香线索\",想起程砚酿的桂花蜜总比旁人多三分甜——原来都是命运埋下的伏笔。
她刚要开口,符灵又从猫窝里钻出来,爪子扒拉她的裙角:\"老大你干嘛跟一个女妖怪聊这么多?
上次土地公说她是青丘仙子,我就觉得不对劲!\"
程砚瞪了符灵一眼,符灵\"吱溜\"钻回猫窝,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他又看向安燠,声音放得很轻:\"你到底是谁?\"
安燠避开他的视线,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我只是个想活命的妖怪。\"
\"可你是青丘隐世狐仙的女儿,\"程砚伸手碰了碰她的发顶,像在碰什么易碎的宝贝,\"你本该是仙。\"
\"仙又怎样?\"安燠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仙会逼死我阿爹,仙会追杀我十年,仙会把我写成要被孙悟空打死的反派。
程砚,我现在只是个想活着的小狐狸。\"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
程砚望着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摸出个小布包放在她手边:\"这是新酿的桂花蜜,比去年的甜。\"他站起身,钉耙扛在肩上,影子被拉得老长,\"夜色深了,我先走。
如果你真是那个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真相。\"
安燠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
她摸开布包,蜜香混着松木香涌出来——和十年前破庙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她把布包贴在胸口,轻声道:\"我会的...总有一天。\"
系统猫跳上窗台,尾巴尖指着东边的天空:\"宿主,你看。\"
安燠抬头。
夜色里,东边的山尖浮着层淡青色的雾,像谁不小心打翻了墨盏。
那雾很慢很慢地翻涌着,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威压——像是...仙术的气息。
她攥紧布包,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东边的云雾,还在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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