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退去时,苏晚竹的后颈先撞上了一块凸起的金属残骸。
焦土混着锈蚀金属的气味刺进鼻腔,她睫毛剧烈颤动两下,瞳孔在睁眼的瞬间缩成针尖——断壁残垣的轮廓正透过模糊的视线浮出来,倾斜的合金板上还留着辐射兽抓挠的痕迹,半埋在土里的破布片上,隐约能辨认出流民营特有的火焰图腾。
是北境废墟。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却像被浇了盆冰水般清醒。
五年前她被赤莲追杀到这里时,就是在这片废墟的第七根承重柱下,埋下了用辐射晶核和剧毒曼陀罗混合的陷阱。
那时候她以为这些东西这辈子都不会用到,毕竟能活着离开荒星的流民,十个里难有一个。
“环境共鸣……”她咬着牙闭起眼,额角的晶化纹路随着呼吸微微发烫。
荒星的风裹着细沙扑在脸上,她能清晰感知到空气里漂浮的辐射粒子在震动——这是她在废土学会的“听风术”,用身体作为接收器,将环境中的能量波动转化为具象的地图。
指尖触到地面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
“东边第三块塌陷区,埋着三箱腐蚀雾弹。”她的嘴唇动了动,喉间溢出低哑的呢喃,“西南角那棵焦黑的枯树,树洞里有辐射雷,引线是用曼陀罗根做的,遇热就炸。”
远处传来变异沙鼠的尖叫,苏晚竹猛地睁眼,左手食指抵住犬齿用力一咬。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的刹那,她迅速俯下身,用带血的指尖在地面画出歪歪扭扭的路线图——七道短横,一道斜竖,然后是个扭曲的“雷”字。
“七步转东,九步藏锋,雷鸣之处,即是生门。”她对着血线轻轻吹了口气,血液遇风凝结成暗红的晶体,“陆昭,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路标了。”
天枢星那边,陆昭的指尖还停留在苏晚竹消失的位置。
他的右耳突然嗡鸣起来——那是“双魂锁链”共鸣的征兆。
作为被晶化侵蚀的两个人,他们的意识连接比任何传讯石都要紧密。
他低头看向手背,原本淡去的晶纹又开始翻涌,像是某种急切的催促。
“首领!”流民队长的声音带着颤音,“苏姑娘留下的血晶!”
陆昭猛地转头。
一块拇指大的血晶正悬浮在半空中,表面流转着细碎的光,正是苏晚竹特有的晶化纹路。
他伸手接住,血晶在掌心裂开,里面滚出一张用辐射兽皮卷成的地图,还有一行凝结的血字:按图索骥,直取核心。
“所有猎人队跟我来。”他抽出腰间的乌鞘刀,刀身嗡鸣着震碎了周围的黑雾,“幻阵的弱点在东南角,苏姑娘的口诀是——”
“七步转东,九步藏锋,雷鸣之处,即是生门!”流民队长突然吼出声,他脖子上挂着的铜铃剧烈晃动,“我认得这口诀!当年苏姑娘在北境教我们躲辐射兽时,用的就是这套步数!”
陆昭的瞳孔微缩。
他想起三天前苏晚竹在帐篷里翻旧地图时,指尖在北境废墟的位置停留了很久,说“有些老东西该派上用场了”。
原来她早就算到会有这一步——用荒星的环境做武器,用流民的记忆当钥匙。
“跟紧我。”他反手抓住流民队长的手腕,刀身划出一道银光劈开前方的雾墙,“幻阵会扭曲视觉,跟着我的刀走。”
黑雾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响,是流民们的短刀砍在幻阵上的声音。
陆昭能感觉到苏晚竹的意识正在另一头翻涌,像荒星的风暴般席卷着整片废墟。
他数着步数:“一、二……七!转东!”
雾墙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穴。
地穴最深处,一团漆黑的影子正缓缓升起,它的触须缠住了赤莲心口的晶化核心,核心表面的红光已经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
“还差三步。”陆昭的呼吸几乎要凝固,“九步藏锋——”
地穴的石壁突然发出蜂鸣。
苏晚竹在废墟里抬起头。
她能清晰“看”到天枢星那边的场景:陆昭带着流民冲破幻阵,暗影的触须正一寸寸勒紧赤莲的心脏。
她的右手按在地面,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滴渗入土中,顺着五年前埋下的引信,向东南方的枯树奔涌而去。
“雷鸣之处……”她轻声说。
荒星的风突然卷起漫天沙暴。
地穴里,暗影的触须已经碰到了赤莲的心脏。
它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黑洞般的嘴咧到耳根——只要吞噬这颗晶化核心,它就能彻底挣脱封印。
就在这时,地穴石壁的裂缝里突然涌出绿色的雾。
那雾带着刺鼻的甜腥,所过之处,暗影的触须瞬间溃烂成黑泥。
暗影的笑声戛然而止,它猛地转头,却见石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暗红的纹路——那是辐射雷被触发的征兆。
“是谁?!”它的怒吼震得地穴摇晃,“是谁敢——”
“是我。”
苏晚竹的声音混着沙暴的呼啸,从地穴顶端的裂缝里漏下来。
她的身影倒映在暗影的瞳孔里,左手还滴着血,右手攥着半块辐射晶核——那是她刚刚从废墟里挖出来的,五年前埋下的“礼物”。
暗影的瞳孔剧烈收缩。
它终于闻到了那股甜腥里的熟悉味道——曼陀罗的毒,辐射晶核的灼,还有属于苏晚竹的,带着焦土气息的血。
“你以为这些小手段能——”
“轰!”
地穴东南方传来炸响。
陆昭的刀光穿透毒雾,流民们的短刀紧随其后。
而在更深处,被辐射雷引爆的腐蚀雾正形成一张巨网,将暗影的本体牢牢困住。
暗影的怒吼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它的触须疯狂拍打石壁,却在碰到毒雾的瞬间冒起青烟。
它低头看向自己正在溃烂的身体,又抬头盯着苏晚竹的方向,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字句:“你……你怎么可能——”
“因为这里是荒星。”苏晚竹的指尖按在晶核上,血珠顺着晶核的纹路蜿蜒,“而我,是这里活下来的人。”
毒雾还在扩散。
暗影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像被敲碎的玻璃。
它最后看了一眼赤莲心口的核心,伸出触须想要抓住——
“嗤。”
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破空而来,精准刺穿了它的触须。
毒针上的荧光绿液体瞬间腐蚀出一个黑洞,触须“啪”地断裂在地。
苏晚竹收回吹针筒,嘴角勾起荒星流民特有的狠戾笑意:“想动她的东西?先过我这关。”
暗影的怒吼混着毒雾的嘶鸣,在地穴里回荡。
而在这怒吼的尽头,陆昭已经带着流民杀到了核心区域。
他的刀光掠过暗影的裂痕,转头看向苏晚竹的方向,目光里有藏不住的震骇——原来她所说的“环境共鸣”,从来不是什么玄术,而是用五年的命,在荒星的每一寸土地里,都埋下了属于自己的“刀”。
暗影的嘶吼突然拔高。
它的身体开始剧烈震颤,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这是要自爆的征兆。
她刚要喊陆昭退开,却见他已经反手甩出三枚淬毒的飞针,精准钉在暗影的三处命门。
“晚竹!”陆昭的声音混着刀鸣,“引雷!”
苏晚竹低头看向掌心的晶核。
血珠还在滴落,在晶核表面画出细小的星图。
她深吸一口气,将晶核按进地面——那是连接荒星辐射层的开关。
地穴的石壁突然亮起幽蓝的光。
那是辐射粒子被引爆的前兆。
暗影的嘶吼变成了尖叫,它的身体开始汽化,却在最后一刻,用尽所有力量扑向赤莲的心脏——
“敢碰她!”苏晚竹的声音里带着荒星狼王般的凶戾。
她咬破舌尖,血雾喷在晶核上,“给我炸!”
轰鸣声响彻天地。
毒雾、辐射雷、腐蚀弹,所有五年前埋下的杀招在同一刻爆发。
暗影的身体被撕成碎片,而赤莲心口的核心,在爆炸的强光里,重新泛起了温暖的红光。
陆昭在爆炸的气浪里踉跄两步,却在跌倒前抓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壁。
他抬头看向爆炸中心,视线穿过浓烟,正好对上苏晚竹的眼睛——她站在废墟的最高点,发梢沾着血,却笑得像当年在荒星杀退第一波流民时那样,张扬又鲜活。
“晚竹!”他喊她的名字,声音被气浪撕碎。
苏晚竹当然听见了。
她对着他的方向比了个“安全”的手势,然后低头看向掌心的血线——那是刚刚画完路线图时留下的,现在还在渗血。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目光转向地穴深处。
那里,暗影的残骸正在缓缓消散。
但在消散前,它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恐——它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从来不是什么被驱逐的灾星,而是从荒星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真正的“灾”。
而此刻,这“灾”正捏着最后一枚辐射雷,一步步走向地穴深处。
她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长,像一把悬在暗影残骸上的刀。
“游戏,才刚开始。”她轻声说。
地穴外,陆昭已经带着流民清理完残余的黑雾。
他看着苏晚竹的背影,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盒——那是今早出门前她硬塞给他的,说“打大仗要补充糖分”。
现在糖盒还在,而他突然觉得,或许该再买一盒,等打完这仗,和她坐在天枢星的桃树下,慢慢吃。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苏晚竹身上。
她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暗影残骸的要害上,像在丈量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土。
陆昭忽然想起她在荒星时说过的话:“在废土,活下来的人,都是自己的王。”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从来不是什么需要被保护的灾星。
她是王,是能站在风暴中心,亲手为自己和所爱之人,劈开生路的王。
暗影的残骸还在消散。
苏晚竹停在赤莲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她心口的核心。
红光顺着她的指尖流转,像在传递某种温度。
她想起赤莲最后说的“替我看一眼春天的桃花”,忽然笑了:“会的,等一切结束,我带你去看。”
就在这时,地穴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苏晚竹猛地抬头,却见暗影的残骸里,突然涌出一股更浓的黑雾——那是它最后的执念,想要做最后一搏。
黑雾裹着腥风扑来,苏晚竹没有躲。
她反手抽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刀身淬着荒星特有的腐骨毒。
刀光划过黑雾的刹那,她听见陆昭的喊叫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晚竹!”
但她没有回头。
她的眼里只有那团黑雾,和黑雾里若隐若现的,暗影的瞳孔。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战。
而她,已经等了五年。
“来啊。”她低声说,刀尖挑起黑雾,“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让我用全力。”
黑雾突然凝固。暗影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而在它恐惧的目光中,苏晚竹的短刀已经刺入黑雾中心。
腐骨毒瞬间蔓延,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被火灼烧的蝙蝠。
苏晚竹乘胜追击,左手掐住黑雾的“咽喉”,右手的刀不断刺下,每一刀都精准地挑断黑雾里的能量脉络。
陆昭冲过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他的呼吸一滞——眼前的苏晚竹,和他记忆中那个在天枢星装柔弱的姑娘判若两人。
她的动作狠辣精准,每一刀都带着荒星流民的生存本能,眼里的光像淬了毒的刀,让人不敢直视。
“需要帮忙吗?”他站在她身后,没有贸然上前,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
苏晚竹回头看他,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却笑得肆意:“不用,这是我的战场。”
她说着,反手将短刀插入地面。
地面的辐射纹路瞬间亮起,将黑雾死死困住。
然后她抬起手,掌心的晶核发出刺目的光——那是她用自己的血激活的,荒星最原始的力量。
黑雾在光中挣扎,却越来越淡。
苏晚竹能感觉到,暗影的意识正在消散,像一块被融化的冰。
她松开手,晶核的光渐渐熄灭,黑雾也彻底消失不见。
“结束了?”陆昭走上前,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汗水。
苏晚竹点头,却突然踉跄了一下。
陆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额角的晶化纹路比之前更明显了。
“又用了太多力量?”他皱眉,声音里带着心疼。
苏晚竹笑了笑,靠在他怀里:“没事,老毛病了。”她抬头看他,眼里有藏不住的疲惫,“不过,这次真的结束了。暗影没了,赤莲的核心保住了,流民们也安全了。”
陆昭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辛苦你了。”
苏晚竹闭了闭眼,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赤莲呢?”
陆昭指向旁边。
赤莲的身体已经彻底透明,只剩下心口的核心还发着红光。
苏晚竹走过去,轻轻捧起核心,红光立刻顺着她的手臂流转,温暖了她冰凉的身体。
“她的意识应该已经消散了。”陆昭说,“但核心里还留着她的执念。”
苏晚竹点头,将核心收进怀里:“我会替她保管好的。等回到天枢星,我要在苏家的花园里种满桃花,春天的时候,带她去看。”
陆昭笑了:“好,我陪你一起种。”
两人正说着,地穴外传来流民队长的声音:“首领!苏姑娘!传送阵恢复了!”
苏晚竹抬头看向地穴口,晨光正从那里洒进来,照在她和陆昭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天枢星特有的花香——那是他们熟悉的,家的味道。
“回家吧。”她对陆昭说。
陆昭点头,牵起她的手:“回家。”
两人并肩走出地穴,流民们欢呼着围上来。
苏晚竹看着这些曾经和她一起在荒星挣扎求生的伙伴,眼里泛起泪光。
她知道,这一仗,他们赢了。
不仅赢了暗影,赢了周氏的阴谋,更赢回了属于自己的尊严和未来。
而在他们身后,赤莲的核心在苏晚竹的怀里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承诺。
晨光里,传送阵的光渐渐亮起。
苏晚竹最后看了一眼荒星的废墟,想起五年前被驱逐时的绝望,又看了看身边的陆昭,和周围的流民,忽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
因为现在的她,终于可以站在阳光下,骄傲地说:“我是苏晚竹,我回来了。”
传送阵的光笼罩了他们。
苏晚竹闭上眼睛,感受着陆昭掌心的温度,嘴角扬起幸福的笑。
这一次,她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
因为她已经学会了,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守护最重要的人。
当光散去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天枢星。
苏家的大宅就在不远处,朱门红墙,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庄严。
苏晚竹深吸一口气,牵着陆昭的手,大步走了过去。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
她会用荒星教给她的一切,守护她所爱的人,守护属于自己的未来。
因为她是苏晚竹,是从荒星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幸存者,是能横推星际宅斗的女人。
而这,才是她真正的故事的开始。
### 第302章 虚空十息,流民奇袭
玄夜残骸的裂缝中渗出幽蓝晶雾,苏晚竹的左眼在雾气里泛着琉璃般的冷光——那是晶化彻底侵蚀虹膜的征兆。
她垂眸看向掌心,淡金血液正沿着掌纹蜿蜒,滴落在脚边蜷缩的婴儿身上。
十息后。烬的声音像碎冰相撞,他脖颈处的晶化纹路突然泛起红光,虚空共振会抽走你的时间。
苏晚竹蹲下身,指尖拂过婴儿额间的晶核。
五年前在荒星黑市,她曾见过类似的光纹——那是辐射兽吞噬高阶晶核后,瞳孔里会浮现的时空裂痕。
当时她用半块压缩饼干换了流民的笔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十息,够杀一个区域霸主。
够杀一个暗影。她轻声说,指腹擦过烬冰凉的脸颊。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
陆昭的身影从晶雾中撞出,右脸浸着血,原本的位置只剩一个淌着黑血的窟窿——弑主之眼觉醒后,他主动剜去了被晶化侵蚀的右眼。
此刻他单手按着腰间绣春刀,另一只手抛来个油纸包,糖块碰撞的脆响混着喘息:桂花糖,新到的。
苏晚竹接住糖包,指节微微发颤。
这是陆昭藏在锦衣卫腰牌暗格里的最后一包糖,上回她随口说荒星的糖太苦,他便让人从江南星船运了三箱。
此刻她将糖纸展开,甜香混着血锈味窜进鼻腔,忽然想起荒星雪夜里,她蜷缩在破铁皮房里啃树皮,而现在...
晚竹!陆昭突然暴喝。
晶雾骤然翻涌,暗影的虚影从雾中凝出——那是团裹着紫电的人形黑影,额间嵌着与苏晚竹左眼同款的晶核。你本是皇族最后的容器。他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拒绝归位?
那就用你的血,重铸王朝。
苏晚竹后退半步,左脚精准踩在块凸起的晶岩上。
这是她在虚空共振前就丈量好的位置——玄夜残骸的晶岩脉与荒星地下辐射矿脉同源,能共鸣。
她摸向腰间的皮囊,里面装着荒星流民首领临终前塞给她的见面礼:半瓶用辐射苔藓提炼的引雷粉。
你以为这些小手段...
十息到了。烬突然尖叫。
苏晚竹的身影在暗影的怒喝中消失。
陆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见过虚空共振——三年前在锦衣卫卷宗里,有位星舰指挥官曾记录:被共振选中的人会在现实中消失十息,意识却能在虚空中观测万物。
此刻他握紧绣春刀,刀身泛起幽光——这是用前朝皇室秘银打造的弑主刃,能斩破能量体。
暗影的攻击已经落下。
紫电凝成的锁链穿透陆昭左肩,他闷哼一声,却笑着将刀刺向锁链薄弱处——这是苏晚竹教他的,荒星流民对付辐射兽时,总爱找伤口最嫩的软肉下刀。
虚空中,苏晚竹的意识飘在残骸上方。
她看见自己消失的十息里,暗影的本体正从雾中显形——那是具裹着金缕玉衣的骸骨,晶核就嵌在眉心。
而在残骸外的环形山坳里,成百上千道身影正顺着她三天前留下的晶岩标记攀爬——是荒星流民,她在黑市用三箱压缩饼干和十支防辐射药剂换来的雇佣军。
引雷粉。她默念着,意识穿透虚空,精准落在山坳最前排的老流民肩头。
那是她在荒星救过的老瘸子,此刻正举着个陶瓮,瓮口飘出的淡绿粉末在风中散开——与暗影释放的紫电产生刺目共鸣。
现实中,陆昭突然闻到焦糊味。
他抬头,正看见暗影的锁链突然扭曲,紫电化作乱窜的蛇群,竟朝着残骸外的环形山坳涌去!
晚竹。他低笑,血从嘴角溢出,却笑得像捡到糖的孩童。
他早该想到,这个在荒星能把流民首领玩得团团转的女人,怎会只带他一个帮手?
暗影的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终于发现了山坳里的异动——那些被引雷粉激化的紫电,正精准劈向他暴露的晶核!
而更让他疯狂的是,那些被他视为蝼蚁的流民,竟举着用晶岩磨制的长矛,朝着他的本体狂奔而来!
贱民!暗影的骸骨剧烈震动,紫电凝成巨手要碾碎流民。
但他的动作慢了半拍——苏晚竹的身影在十息结束的瞬间重新出现,她手中多了柄晶岩短刀,刀身涂着荒星毒蛛的毒液。母亲说过,她望着突然出现在身侧的净世莲——那是朵裹着白光的莲花,面容与记忆中母亲分毫不差,要笑着看伤害你的人倒下。
净世莲的花瓣开始碎裂,白光裹住苏晚竹的短刀:用这刀,刺向晶核。
我来拖延他。
与此同时,赤莲的残影从晶雾中冲出,她的赤瞳里还残留着人性的微光:我欠你一条命。她张开双臂,将晶化核心嵌入自己心脏,血色光茧瞬间包裹暗影的骸骨,为流民争取最后的冲刺时间。
晚竹!陆昭的绣春刀穿透暗影的紫电,他的左手死死攥着那包桂花糖,接住!
苏晚竹跃起,短刀在净世莲的白光中泛起金芒。
她看见流民们的长矛已经刺到暗影脚边,看见陆昭染血的笑,看见烬在晶核的光芒中化作半透明少年,正用他的能力逆转她体内的晶化。
十息,足够她完成所有布局。
短刀刺入暗影眉心晶核的瞬间,紫电炸成漫天星屑。
流民们的欢呼混着陆昭的低喘,还有桂花糖落地时清脆的声响,在苏晚竹耳边交织成最甜的乐章。
母亲,她望着净世莲消散的光粒,眼角有泪滑落,我做到了。
而在残骸深处,虚妄的意识残片蜷缩在阴影里,盯着苏晚竹左眼的晶核,露出扭曲的笑——十息的虚空,足够她在苏晚竹的记忆里埋下一颗种子。
但此刻,没人注意到。
苏晚竹蹲下身,捡起那包桂花糖。
陆昭的血在糖纸上晕开,像朵红梅。
她剥了颗糖放进他嘴里,甜香混着血腥在两人舌尖蔓延。
甜吗?她问。
陆昭笑着点头,反手将她拽进怀里。
晶雾渐散,晨光透过残骸裂缝洒在两人身上,照见苏晚竹左眼的晶核泛起暖金,像极了荒星黎明时,照在雪地上的第一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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