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峪关的残雪在晨光中融成冰水,顺着城砖的裂缝往下淌,在墙根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城头残破的“霍”字帅旗。
战后的营地一片忙碌,士兵们或修补盔甲,或清理战场,偶尔传来的咳嗽声与兵器碰撞声,都透着战后的疲惫。唯有帅帐内,烛火通明,气氛却比战时更显凝重。
萧夜爵身着玄色常服,左臂上还缠着薄纱——那是昨夜审问粮草官时,对方反扑留下的划伤。
他手指点在沙盘上的野狼谷位置,声音冷峻:“北狄上次能精准绕开我们的防线,直扑粮草队,绝不是巧合;顾昭宁能提前在水井投蛊,也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之前抓的粮草官级别太低,撑死了只知道粮草路线,不可能知道防线部署和水井位置。”
霍锦坐在他身侧,指尖摩挲着空间玉佩——玉佩光泽黯淡,空间里的灵泉还在缓慢恢复,药园的灵草刚冒芽,显然还没从上次医疗舱的能量耗损中缓过来。
她抬眼看向沙盘,目光落在雁门关西侧的防御图上:“西侧是张叔负责的防线,北狄那次正是从西侧缺口进来的。
当时张叔说是苍狼族突袭太快,可现在想来,那缺口的位置,恰好是我们临时调整过的,除了帅帐几人,只有他这个副将知道。”
“张叔?” 帐外传来霍宴的声音,他推门进来,肩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走路仍有些踉跄,“你们怀疑张显?不可能!他跟着我快三十年了,从北疆小兵到副将,当年我在苍狼族手里救过他的命,他不可能背叛我!”
萧夜爵起身扶住霍宴,语气放缓却不减坚定:“岳父,我们也不愿相信,可疑点都指向他。上次粮草被劫,出发前只有张叔去过大帐核对路线;水井投蛊那天,也是他以‘巡查水源’为由,支开了守井的士兵。”
他顿了顿,拿出一枚令牌——那是从粮草官身上搜出的,令牌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刻痕,“这令牌的刻痕,和张叔腰间令牌的磨损痕迹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批打造的。”
霍宴盯着令牌,脸色渐渐发白。他想起张显这些日子的反常——总是魂不守舍,眼底有红血丝,问他怎么了,只说是担心前线战事。
那时他只当是老部下压力大,没多想,现在想来,那些反常都是破绽。“不可能……他家里还有老母和幼子,他怎么会……” 霍宴的声音发颤,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寻求反驳的理由。
霍锦握住父亲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霍宴稍稍冷静:“爹,我们没说他是自愿的。
萧景渊最擅长用家人胁迫,张叔说不定有苦衷。我们得设个局,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内奸,也看看能不能救他的家人。”
几人商议已定,萧夜爵立刻召来霍景域和苏轻晚,安排布控:“霍锦,你带一队心腹,伪装成护送粮草的士兵,明日午时去黑风口接应‘援军粮草’,记住,只许守,不许攻,等‘信使’出现再动手;轻晚,你带惊鸿阁弟子,潜伏在黑风口附近的山林里,盯着所有进出的人,尤其是往南去的——萧景渊的人肯定会从南边来接情报。”
苏轻晚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放心,惊鸿阁的人最擅长盯梢,绝不会让他跑了。” 霍景域也躬身领命,转身去安排人手,他路过霍宴时,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没说话,却用眼神传递着安慰——他知道父亲心里不好受,可军情大于私情,容不得半分徇私。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援军粮草午时到黑风口”的消息就悄悄传开了。帅帐里,萧夜爵故意当着张显的面,和霍锦商议:“黑风口地势险要,恐有埋伏,得让可靠的人去接应。” 霍宴配合着叹气:“现在人手紧,张显,这事就交给你了,务必把粮草安全接回来。”
张显的眼神闪了一下,双手抱拳:“末将遵令!定不辱使命!” 他的声音听着平稳,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指节泛白——昨夜他刚收到萧景渊的信,说若不把粮草接应地点的情报传出去,就杀了他在京城的老母和幼子。
午时将近,张显带着一队士兵往黑风口去,走之前,他借口去厕所,绕到营地西侧的老槐树下,将一张写着“粮草午时到黑风口,守军三百”的纸条,塞进了树洞里——那是他和萧景渊的人约定的传信点。可他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响,回头时,只见霍锦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个刚从树洞里取出的纸条,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张叔,” 霍锦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张显心上,“这纸条,是给谁的?”
张显脸色瞬间惨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霍小姐,我……我是被逼的!萧景渊抓了我娘和我儿子,他说我不传情报,就杀了他们全家!我没办法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抵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
这时,萧夜爵和霍宴也走了过来。霍宴看着跪在地上的老部下,眼眶发红,声音沙哑:“张显,我待你不薄,你有难处,为什么不跟我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救你家人,你怎么能走这条路?”
“我说了有用吗?” 张显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泪痕,“萧景渊的人盯着我家,我只要敢透露半个字,我娘和我儿子就没了!
他是皇子,我们这些小兵,怎么跟他斗?” 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萧夜爵蹲下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现在说,还来得及。萧景渊的人什么时候来取情报?他还让你做了什么?还有没有其他内奸?”
张显愣了一下,看着萧夜爵眼底的坚定,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说道:“他的人半个时辰后会来取情报,就在黑风口西侧的破庙里!
我……我还帮他传过两次防线图,一次是北狄进攻前,一次是顾昭宁投蛊那天。至于其他内奸……萧景渊说,还有人在帅帐附近,具体是谁,他没说!”
“好!” 萧夜爵起身,对姜清翊下令,“带一队人去破庙,抓活的,问问萧景渊的下落!” 又对苏轻晚说,“你带弟子在帅帐附近排查,重点盯那些近期和张显有过接触的人。”
众人立刻行动,霍景域带着士兵往破庙去,苏轻晚也迅速布置排查。帅帐前,只剩下霍宴、萧夜爵、霍锦和跪在地上的张显。霍宴看着张显,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好好配合,等抓住萧景渊,我一定帮你救回家人。”
张显重重磕头:“多谢将军!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霍小姐!我一定全力配合!”
半个时辰后,霍景域派人来报,说在破庙抓住了萧景渊的信使,经过审问,信使招认萧景渊现在躲在南楚边境,正联系南楚军队,想再次联手进攻北凉!
而且,信使还透露,萧景渊在军中安插的内奸,不止张显一个,还有一个在霍宴的亲卫里,负责监听帅帐的动静!
“亲卫里?” 霍宴脸色一变,亲卫都是他最信任的人,竟然也有内奸!他立刻让人把亲卫都叫到帐前,一个个排查。萧夜爵则让人把张显带下去,严加看管,同时派人去京城,想办法营救张显的家人。
霍锦站在一旁,看着帐前忙碌的身影,心里却泛起一丝不安——萧景渊躲在南楚边境,还想联合南楚,这意味着北凉不仅要应对北疆的威胁,还要防备南疆的南楚。
而且,亲卫里的内奸还没找到,这个人藏在暗处,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这时,苏轻晚匆匆跑回来,脸色凝重:“锦儿,夜爵,我们在亲卫李三的身上,搜到了这个!” 她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铜哨,哨身上刻着一个“渊”字——那是萧景渊的名字!
“李三?” 霍宴一愣,李三是他的贴身亲卫,跟着他快十年了,平时沉默寡言,做事踏实,怎么会是内奸?他立刻让人去叫李三,可亲卫来报,说李三刚才借口去打水,已经不见了!
“不好!他跑了!” 萧夜爵脸色一沉,李三知道帅帐的很多机密,他跑了,不仅会把他们的计划告诉萧景渊,还可能对霍锦不利!“景域,你带一队人,立刻去追!务必抓住李三!”
霍锦领命,立刻带着人追了出去。帅帐里,气氛再次紧张起来。霍宴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接连两个信任的人背叛,让他心力交瘁。
霍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爹,别太难过,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内奸的身份,总比被蒙在鼓里好。”
萧夜爵也说道:“岳父,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萧景渊联系南楚,我们得立刻派人去南疆,通知那边的守军加强戒备。另外,李三跑了,我们得重新调整防线,不能让他把新的部署告诉萧景渊。”
霍宴点点头,强打起精神:“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南疆。防线调整的事,就交给你们夫妻了,我信得过你们。”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带着惊恐:“将军!太子殿下!不好了!南楚军队突然进攻南疆边境,守军抵挡不住,已经派人来求援了!”
“什么?” 萧夜爵和霍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南楚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显然,李三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或者萧景渊早就和南楚约定好了进攻时间!
霍宴猛地站起来,胸口的伤口因为激动而隐隐作痛,他却顾不上:“北疆刚平息,南疆又出事,这是想两面夹击我们!萧夜爵,霍锦,你们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夜爵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南疆边境的位置,眼神冷峻:“南疆守军兵力不足,我们得派援军过去。
可北疆刚经历大战,兵力也紧张,只能从黑石峪关调一部分人过去。锦儿,你留在黑石峪关,和岳父一起守北疆,防备北狄和苍狼族反扑;我带一队人,去支援南疆。”
“不行!” 霍锦立刻反对,“你刚康复,而且南疆路途遥远,萧景渊还在那边,太危险了!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在黑石峪关!”
“锦儿,” 萧夜爵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却带着温柔,“我是太子,守土有责,南疆必须我去。你有空间,能救死扶伤,留在北疆更能发挥作用。放心,我会小心,等我平定了南疆,就回来陪你。”
霍锦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他意已决,只能点点头,眼眶却忍不住泛红:“那你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别硬撑,我和爹在黑石峪关等你回来。”
“好。” 萧夜爵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等我回来,我们就去看草原的落日,好不好?”
霍锦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帐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援军已经准备好,萧夜爵松开她的手,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霍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叹了口气——这乱世,儿女情长总是要让位于家国大义。
可他们不知道,李三并没有跑远,他躲在黑石峪关外的山林里,看着萧夜爵带着援军离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一道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像是在给远方的萧景渊传递消息。
而在南疆边境,萧景渊正站在南楚军队的阵前,看着远处驶来的北凉援军,眼底满是阴鸷的笑:“萧夜爵,你终于来了!这次,我要让你有来无回!北凉的江山,终究是我的!”
黑石峪关的风又起了,吹得帅旗猎猎作响。霍锦站在城楼上,望着萧景渊离去的方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她知道,萧景渊在南疆设好了陷阱,等着萧夜爵跳进去;她也知道,北疆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北狄和苍狼族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更让她担心的是,空间的能量还没恢复,若是北疆再发生战事,她的灵泉和药园恐怕无法支撑太多伤员。而且,张显的家人还在京城,萧景渊会不会用他们来要挟张显,做更多危害北凉的事?
夕阳西下,将黑石峪关的影子拉得很长。霍锦握紧手中的空间玉佩,心里默念着:萧夜爵,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们还有约定,还有北凉的百姓要守护。
可远方的南疆,硝烟已经燃起,一场新的血战,正在等着萧夜爵。而黑石峪关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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