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谷的清晨总带着露水的清寒,霍锦跟着凌玄穿过迷雾林时,裤脚被草叶上的水珠打湿,冰凉的触感顺着肌肤蔓延。前方传来细微的 呻吟声,像是某种小动物的哀鸣,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到了。”凌玄在一间隐蔽的石屋前停下脚步。石屋依山而建,门口挂着厚厚的麻布帘,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只隐约透出药草与某种腥气混合的古怪味道。
霍锦掀开布帘,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屋内光线昏暗,靠墙摆着数十个木笼,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几只白鼠,毛色油亮,眼神警惕地盯着来人。
“这些是‘试毒鼠’。”凌玄点亮墙角的油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他手中的瓷瓶,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液体,“谷中要试验新的毒草或解药,都会先在它们身上试过。”
霍锦看着笼子里的白鼠,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熟悉感。那些小家伙也曾在她的解剖刀下,为医学研究献出生命,此刻在这里重逢相似的场景,竟有种跨越时空的恍惚。
“今日我们要试的是‘断魂草’与‘噬心草’的配伍。”凌玄从木笼里取出一只白鼠,动作轻柔,不像在拿一个试验品,反倒像在对待一件精密的仪器,“这两种毒草单独使用时毒性已知,但混合后的效果,老夫也没试过。”
他用银簪沾了一点瓷瓶里的液体,轻轻点在白鼠的鼻尖。那白鼠抖了抖胡须,似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安地扭动起来。
“看好了。”凌玄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断魂草会先麻痹神经,噬心草则专攻心脉,两者相加……”
话音未落,白鼠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四肢僵直,原本灵动的眼睛渐渐失去神采,嘴角溢出细小的血沫。从中毒到死亡,不过弹指间。
“好快的毒性。”霍锦心中一凛。她见过断魂草的毒性,发作虽快,却有片刻的缓冲时间,而加入噬心草后,毒性竟霸道了数倍。
凌玄将死鼠放在铺着油纸的木盘里,用银针仔细探查它的内脏:“你看,心脉已呈黑紫色,比单独中噬心草毒时深得多。这说明两种毒素在体内产生了叠加反应。”
他抬头看向霍锦:“毒理之学,贵在配伍。有的毒草单独使用时平平无奇,搭配起来却能杀人于无形。你要学的,就是摸清这些配伍的规律。”
接下来的几日,石屋成了霍锦的新课堂。凌玄每天都会带不同的毒草来,有时是单一品种,有时是几种混合,让她观察白鼠中毒后的反应。
“这是‘迷魂草’,会让人产生幻觉。”
“这是‘锁喉花’,中毒后会喉咙肿胀,窒息而亡。”
“这两种混合,毒性会相互抵消大半。”
凌玄的记录方式很简单,只用笔墨在竹简上记下大致症状和死亡时间,更多的经验藏在他的脑子里。
霍锦却觉得这样不够精确,尤其是多种毒素混合时,不同阶段的症状变化往往转瞬即逝,单凭记忆很难完整还原。
“师傅,我们能不能这样记录?”一日试验“赤练蛇毒”时,霍锦拿出纸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表格,左边写着“时辰”,右边写着“症状”,“比如寅时三刻中毒,白鼠开始烦躁;寅时四刻,四肢出现红斑;卯时初,呼吸急促……”
凌玄凑过来看了看,眉头微蹙:“这般繁琐,有何用处?”
“这样可以清晰地看出毒素发作的过程和时间,”霍锦一边说一边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若是以后遇到人中了同样的毒,就能根据症状判断中毒时间,更精准地用药。”
她想起前世做药理实验时,精确到秒的记录是基本要求,正是这些看似繁琐的数据,才能揭示毒素与机体反应的规律。
凌玄没再反对,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她在纸上写写画画。当白鼠最终死亡时,霍锦的表格已经记满了整整一页,从中毒到死亡的每个阶段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你这法子,倒也不算全无用处。”凌玄看着表格,语气缓和了些,“至少比老夫凭记忆复述要周全。”
得到师傅的默许,霍锦胆子更大了。她开始在表格的基础上,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症状的轻重,红色代表剧烈反应,蓝色代表轻微变化。
后来觉得还不够直观,索性找来炭笔,在纸的背面画了一条横线,代表时间,竖线代表症状强度,将每个时间点的反应连成曲线——这正是前世科研中常用的折线图。
“这又是何物?”凌玄看着那条起伏的曲线,眼中满是疑惑。
“这叫曲线图,”霍锦指着曲线解释,“你看这里,毒性在寅时四刻达到第一个高峰,对应白鼠抽搐最剧烈的时候;后来有所缓解,到卯时初又达到高峰,正是呼吸衰竭的时候。”
凌玄盯着曲线看了半晌,虽然看不懂那些纵横交错的线条代表什么,却能从那起伏的轨迹中,隐约感觉到一种规律——就像医者号脉时,从脉象的沉浮中判断病情的变化。
“胡闹归胡闹,”他转过身,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笔墨不够了去药童那里取,别耽误了试验。”
有了凌玄的默许,霍锦的“毒理实验记录”越发系统。她将谷中常见的数十种毒物一一试验,每种都做了详细的表格和曲线图,整齐地装订成一本册子,取名《毒理实验录》。
凌玄偶尔会翻看这本册子,虽然对那些曲线图依旧一知半解,却对表格里记录的症状变化很感兴趣。
有时遇到两种毒素混合使用,他甚至会主动问:“锦儿,按你的记录,这两种毒发作到第三刻时,该出现什么症状?”
霍锦便会翻开册子,准确地报出记录:“回师傅,会出现呕吐和便血,比单一毒素发作时早两刻。”
“果然如此。”凌玄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日,他们正在试验一种新采的毒草“血见愁”。这种草接触皮肤便会引发溃烂,毒性霸道,却极难提纯。凌玄用银针沾了一点提纯后的汁液,点在白鼠身上,只见那白鼠的皮毛瞬间脱落,露出的皮肤迅速红肿、溃烂。
“好烈的毒。”霍锦一边记录一边咋舌,“比黑煞门的‘腐骨散’还要厉害。”
“这是南疆特产的毒草,”凌玄道,“听说黑煞门最近在大量收购,似乎在研制新的毒剂。”
霍锦心中一紧。黑煞门与三皇子勾结,他们研制新毒,恐怕没什么好事。她加快了记录的速度,笔尖在纸上飞舞:“中毒一刻:皮肤红肿;二刻:溃烂面积扩大;三刻:开始抽搐……”
就在这时,石屋外传来药童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师傅,姜小姐,百草镇出事了!”
凌玄和霍锦对视一眼,连忙走出石屋。药童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石默派人送来的,说黑煞门在镇上散布一种怪病,染上的人会皮肤溃烂,和……和我们刚才试验的血见愁中毒症状一模一样!”
霍锦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接过密信。信上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黑煞门在百草镇水井中投毒,已有数十人中毒,回春堂分号的药材告急,请求支援。”
“他们竟真的用了血见愁。”凌玄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是想借此扰乱百草镇,趁机混入神医谷。”
“师傅,我们去救人!”霍锦急道。
“等等。”凌玄拦住她,“血见愁的解药需要‘清灵草’和‘醒神花’配伍,但这两种药草在谷中存量不多,若是全部带去百草镇,谷中防备就会空虚。”
他沉思片刻,道:“你带一半解药去百草镇,由石默配合你救治病人,顺便查探黑煞门的动向。老夫留在谷中,一方面防备他们偷袭,另一方面尽快炼制更多解药。”
“可是师傅,您一个人……”
“放心。”凌玄拍了拍她的肩,“神医谷的阵法不是摆设,他们想进来,没那么容易。倒是你,务必小心,黑煞门既然敢投毒,肯定还有后招。”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给霍锦:“这里面是‘百毒解’,能解百种毒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还有,这是谷中的传讯符,若遇危险,捏碎它,老夫会立刻赶到。”
霍锦接过玉瓶和传讯符,心中一阵暖流。她知道,这次百草镇之行凶险万分,但有师傅的支持和信任,她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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