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的烛火摇曳到深夜，霍锦仍在灯下翻看《毒经》。书页上关于“子母蛊”的记载被她用朱砂圈出——此蛊需以施术者精血喂养，母蛊存于施术者体内，子蛊植入目标体内，每月月圆之夜需饮目标精血方能存活，若子蛊宿主死亡，母蛊亦会受损。
“小姐，该歇息了。”云珠端来一碗莲子羹，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不已，“明日还要应付南楚使团呢。”
霍锦合上书，指尖在朱砂圈上轻轻敲击：“顾昭宁要验药，绝非只为看固本丹的药效。”她拿起桌上的药瓶，里面装着两粒固本丹——一粒是用空间灵泉水炼制的，通体莹白，隐隐有灵光流转；另一粒是用普通泉水炼制的，色泽暗沉，药效仅有前者三成。
“她是想查丹药里的成分。”霍锦将两粒丹药放在一起，对比鲜明，“神医谷的丹药虽好，却绝不会有固本丹这般奇效。顾昭宁精通毒术，定能察觉到丹药里的异常。”
云珠恍然大悟：“所以小姐才要把灵泉水炼的丹药换成普通的？”
“嗯。”霍锦点头，将那粒普通丹药放进新的瓷瓶，“回春堂平日里对外售卖的，本就是这种普通丹药。只有真正的熟客，或是像李巡抚那样需要拉拢的人，才能得到灵泉水炼制的版本。”
她早已布好局，普通丹药足以应对市面上的需求，也能掩人耳目。灵泉水丹药是底牌，不能轻易示人，尤其是在顾昭宁这种心怀叵测之人面前。
“明日你去回春堂，把掌柜手里的灵泉水丹药全部换回普通的。”霍锦将新瓷瓶交给云珠，“告诉掌柜，就说南楚使团来意不明，暂不暴露底牌。”
“是，小姐。”云珠接过瓷瓶，又道，“那……若是顾昭宁追问丹药的来历呢？”
“就让掌柜推说是‘天机阁秘传’，不愿透露便是。”霍锦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越是神秘，她越不敢轻举妄动。”
次日清晨，回春堂刚开门，南楚使团的人马便到了。顾昭宁依旧穿着紫衣，腰间的蛇形玉佩在晨光下泛着冷光，身后跟着两个背着药箱的老者，显然是懂医理的随行医师。
“柳老先生的外孙女果然守信。”顾昭宁走进药铺，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药柜，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不知昨日说的固本丹，可否让本公主一观？”
掌柜的按照霍锦的吩咐，不卑不亢地取出一个锦盒，里面盛放着五粒普通固本丹：“长公主请看，这便是天机阁秘制的固本丹。”
顾昭宁示意身后的医师上前查验。两个老者戴上银质指套，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粒丹药，放在鼻尖轻嗅，又用银针轻轻刺破，观察断面的色泽，甚至取了一点粉末放在舌尖品尝。
“如何？”顾昭宁问道。
其中一个老者躬身道：“回长公主，此丹药性温和，含当归、黄芪等常见药材，确有固本培元之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药效平平，与传闻中‘一粒抵十年功’相去甚远。”老者如实回答，“依属下看，顶多比寻常固本丹好上一成。”
顾昭宁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掌柜：“这就是你们回春堂高价售卖的神药？”
掌柜的神色不变：“长公主有所不知，此丹贵在秘制手法，虽药材普通，却能将药效发挥到极致，且无任何副作用。若是长公主不信，可找体虚者一试便知。”
顾昭宁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昨日她派人打探，都说这固本丹神效无比，怎么今日验出来却如此普通？难道是自己的消息有误，还是……对方早就料到她会验药，故意换了丹药？
“既如此，”顾昭宁笑了笑，“本公主便买十粒回去，给府中下人试试。”
“抱歉，长公主。”掌柜的拱手道，“固本丹炼制不易，每日限量售卖，今日只剩这五粒，若是长公主要得多，可明日再来。”
这是霍锦早就交代好的，欲擒故纵，让顾昭宁更加相信丹药的珍贵。
顾昭宁果然上钩，眼中的怀疑淡了些：“也好。那这五粒，本公主买下了。”她示意随从付钱，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不知这丹药是谁炼制的？本公主想请教一二。”
“是天机阁的主事人秘制的。”掌柜的按霍锦教的说辞，“只是那位主事人向来低调，不愿见外人，还请长公主恕罪。”
顾昭宁也不勉强，接过锦盒，对掌柜的道：“有劳了。若是这丹药真如传闻般有效，本公主定会再来。”
离开回春堂，随从忍不住问道：“长公主，这丹药平平无奇，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糊弄我们？”
“未必。”顾昭宁看着锦盒里的丹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是普通，越可能藏着秘密。你想办法找个体虚的下人，试试这丹药的效果，另外，继续盯着回春堂，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
回春堂的消息很快传到沈府，霍锦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顾昭宁果然多疑。”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云珠问道，“她肯定还会再来的。”
“来便来。”霍锦从空间里取出一粒灵泉水炼制的固本丹，放在阳光下，丹药折射出莹白的光泽，“我们只需按原计划行事，该卖普通丹药卖普通丹药，该给灵泉水丹药给灵泉水丹药，让她摸不清虚实。”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让石默查查顾昭宁带来的那两个医师，看看他们的底细。”
“是。”
下午，石默便传来消息，说那两个老者并非南楚太医，而是南疆的蛊师，擅长用毒和辨毒，其中一个还是当年给三皇子母妃下毒的凶手之一。
“果然是她。”霍锦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来顾昭宁不仅想查丹药的秘密，还想借机试探天机阁的底细，看看我们是否知道当年三皇子母妃中毒的真相。”
当年三皇子的母妃，也就是南楚送来的和亲公主，突然暴毙，对外宣称是急病而亡，实则是中了南疆的慢性蛊毒，而动手的，正是南楚皇室自己，目的是为了让三皇子彻底依附南楚。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霍锦也是从外祖父那里偶然得知的。
“小姐，那我们要不要……”云珠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不必。”霍锦摇头，“留着他们还有用。”她想了想，对石默道，“你让人‘不小心’透露给那两个蛊师，说回春堂的掌柜曾是神医谷的弟子，对蛊毒颇有研究。”
石默一愣，随即明白了霍锦的用意：“小姐是想引他们再次上门？”
“没错。”霍锦点头，“顾昭宁最在意的就是蛊毒，若是知道掌柜的懂蛊毒，定会再来试探，到时候，我们就能反客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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