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姥姥轻轻点头,继续说道“我和你妈到处都借遍了,还是凑不上,没有办法,只能跑回去求医生网开一面;
也是老天有眼,刚巧碰到一对来检查的夫妻,他们和你父母差不多大,但人家开着小汽车,前呼后拥;
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得知缘由,当即帮忙把钱垫上,你爸这才得救,我们想着就算暂时还不上钱,也得给人打个欠条;
被对方拒绝,表示不用。你爸早些年在酒楼当过跑堂,人机灵,出院后很快找到工作;
挣了钱,每月雷打不动去还钱,就这么入了贵人的眼,多了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你爸慢慢学会开车,没多久就收到他当上司机的消息;
再之后,小鬼子被打跑,所有人都以为好日子要来了,谁曾想还有那个什么黄雀.....”
沈明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对,对.....”周姥姥陷入回忆“那段时间,上个街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抓走;
你妈头一胎就是被吓得怀像不好,果不其然,孩子生下来没足月就去了,赶上城里乱,我怕你妈月子坐不好影响身体,就把她接回村;
当天晚上,你爸顶着雨跑回来,我听你妈哭,以为他俩吵架,想说去劝劝,然后就见屋里多个孩子,这才知道,你爸用那个早逝的孩子换了你回来.......”
沈明珠嗓音干涩道“后来呢?”
“你爸只说是贵人的孩子,其他啥也不说,我隔天上街就看到贵人的画像被贴的到处都是,说是通,供,已经被枪b......”
“舅舅也知道我的身世?”
周姥姥否定道“他不知道。村里人嘴碎,我怕他们到处乱说,让你妈听到受刺激,回村那阵,对外只说孩子身体不太好,去看病,本想等坐完月子再公布,这不是你爸抱着你回来,自动圆上了。”
沈明珠原本以为她拿的是什么流落在外的资本家大小姐剧本。
听到抱孩子,脑袋里又自动蹦出真假千金剧本,马上快要升级到爱恨情仇伦理大剧,结果......
有些失望,更多的是庆幸,看小说时,她喜欢女主杀伐决断。
换成本人的话,还是洗洗早点睡。
这么说吧,曾经看甄嬛传时,沈明珠认为自己至少是妃子段位。
在发现连最低级别的‘答应’都得会点与众不同的特长,样样通样样松的她便退而求其次。
觉得打工人打工魂,多年职场经验的她或许更适合混宫女级别,还得是高级掌事那种,例如皇后身边的剪秋姑姑。
但等看到剧里,人家面对严刑逼供都宁死不屈忠心护主。
沈明珠想到自己既贪吃又怕疼还爱财的属性,好像处处都是诱惑,应该会不打自招。
筛选到最后,她终于认清现实,原来她也是活不过一集的主.......
沈明珠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有没有女主命不确定,要是瞎折腾,她肯定自己是炮灰命。
No Zuo No die!至理名言!
但她还是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周姥姥叹气道“那时我是真害怕被发现,生怕多问一句就被人盯上,只恍惚记得女的好像叫清婉;
还是在医院时,听她男人喊的,好像不是真名,你爸不让问,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连抱你回来的被子都烧的干干净净。”
沈明珠不禁疑惑“那我奶奶怎么会知道?”
“当初你妈刚生完孩子,她去看过,你爸变得有本事,她又打起感情牌,但她那人,只知道摆嘴;
空手去不说,还一个劲说什么好饭不怕晚,先开花后结果,你爸不爱听,就把人赶走。奥,我记起来了......”
周姥姥恍然道“你妈抱你回城后,她又上门,说什么孩子变样,你妈那人胆小;
估计是露了马脚,你奶奶那人长个尾巴都能变成猴,精得不行,一定是猜到什么。”
沈明珠听到这话印证了心里猜测,吴秀珍纯属误打误撞。
或许原主父亲本意是怕对方生事,才想着用钱打发,未曾想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眼下知情人全部离开,答案已经无从问起。
但都不重要,沈明珠最关心的是接下来的十年革命。
怎么看,她的身世都像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便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小说也好,电视剧也罢,都隐晦地介绍过一些斗争片段。
到了那个阶段,‘士可杀不可辱’真的会成为一句空话,生不如死才是真实写照。
于是她问道“姥,你再仔细想想,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真没有。”周姥姥以为孩子一时间难以接受,便安慰道“有人知道也不怕,你永远都是我的外孙女。”
沈明珠肃着脸说道“姥,你想得太简单。你就没想过,要是我奶奶把这事说出去,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落井下石,举报我成分有问题?”
周姥姥犹豫道“不能吧,再说,你父母是为了国家......”
“就怕说不清楚。”沈明珠打断她说道“咱们不说别人,换成是你,你是更相信古板无趣的澄清声明,还是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
周姥姥瞬间哑口无言。
沈明珠继续分析“你也知道,我奶奶那人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眼下她不说,不是因为没有证据;
而是她有顾忌,等大伯出来,你看她会不会像现在这般老实,哪怕证明我的身份没有问题;
可流言已经满天飞,好比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成屎,人言可畏,到时只怕清净不了。”
周姥姥后知后觉心慌道“那咋办?”
沈明珠直视她说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落下的细节。”
“真没有,要说有,也就是这房子。当时我们打开你的包被,发现里面藏了三根金条,我只知道,一根被你爸换了钱,买下这处房子,写的你名字。”
这才是原主父亲把家里一切都留给原主的根本原因?也许在沈大河心里,恩情大于天!
沈明珠使劲想,脑中也没有关于剩余两根金条的记忆,难道是都换了?
“姥,你知道我爸找谁换的金条?”
“那谁知道,你爸那人朋友可多了去。”
沈明珠叮嘱道“姥,你千万要记住,没事最好,假如出事,有人调查,你一定要咬死我是亲生的这点,至于金条,是我爸在山上捡柴火时无意间挖到,多了一概说不清楚。”
周姥姥迟疑道“那么多年的事,真的会有人查吗?”
沈明珠没法说十年革命连祖宗十八代都会有人查,毕竟干坏事的人从不怕累。
只能借口道“我也是以防万一,提前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不至于意外到来慌了神;
你就听我的,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一家子好,你想啊,我要是有问题,你和舅舅也会受牵连;
为了以后的太平生活,必须做好万全之策,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以后吃肉蛋饺子的机会多的是。”
周姥姥被说服,乖乖点头“听你的。”
“那行,这样,一会儿你回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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