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避雾洞的众人就扛着冰纹木柱、符纸和阳炎草粉末往寒雾潭边赶。李山和几个年轻药农轮流扛着木柱,脚步飞快——昨夜萧夭说,布阵要赶在灵脉气息最弱的辰时,此时浊气流动慢,能减少意外。
到了潭边,三座土坡清晰地呈三角环绕着寒雾潭,主阵眼选在离潭最近的第一座土坡上。萧夭指挥众人挖坑:“坑要挖三尺深,把木柱埋进去,周围撒上阳炎草粉末,防止浊气靠近。”
药农们立刻动手,用砍刀和铲子挖泥土,土坡的土混着黑色的腐殖质,挖起来却格外费劲。阿竹蹲在坑边,把罗盘放在旁边,指针微微晃动,灵脉的气息从潭底往上飘,弱得几乎要被浊气盖住。“师傅,灵脉气息快到最弱的时候了,得快点埋木柱。”
萧夭点头,亲自上手帮着扶木柱,李山和药农们把嵌着雪晶石的冰纹木柱抬进坑里,慢慢立直。木柱上的雪晶石泛着白光,贴在上面的符纸也跟着亮了亮,周围的浊气像是被白光逼退,往后散了散。
“先固定木柱,用泥土填实,再撒阳炎草粉末。”萧夭刚说完,突然听到潭水传来“咕嘟咕嘟”的巨响——比之前夜探时的声音更沉闷,更密集。
众人抬头看去,寒雾潭的水面突然翻涌起来,黑色的气泡像疯了一样往上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半个潭面,腥气顺着风飘过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怎么回事?潭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阿蛮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艾草束。
萧夭心里一沉,手按在腰间的砍刀上:“大家小心!浊气要聚形了!”
话音刚落,潭面的雾气突然往中间聚拢,黑色的气泡破裂后,灰雾从水里冒出来,渐渐凝成半人高的黑影——正是之前见过的浊雾傀儡,可这次的傀儡比之前大了一圈,身体更凝实,眼睛的位置泛着红光,朝着主阵眼的木柱直冲过来。
“拦住它!别让它撞断木柱!”萧夭大喊着,从背包里掏出点燃的艾草束,朝着黑影扔过去。艾草束碰到黑影,发出“滋滋”的声响,黑影像是被烫到,猛地停下,身体缩成一团,灰雾从身上往下掉。
老周也反应过来,抓起地上的艾草束点燃,和萧夭一起围着黑影抽打:“大家都拿起艾草束!黑影怕火,别让它靠近木柱!”
药农们纷纷拿起准备好的艾草束,点燃后围成一圈,把木柱护在中间。可潭面的气泡还在冒,更多的灰雾从水里涌出来,短短片刻,又凝成三个黑影,从不同方向朝着土坡冲来。
“不好!傀儡太多了!”阿竹一边往木柱周围撒阳炎草粉末,一边喊,“师傅,我得赶紧激活阵眼,不然咱们撑不住!”
萧夭咬着牙,手里的艾草束烧得只剩半截,手臂被黑影散出的灰雾蹭到,一阵发痒——幸好涂了防浊雾膏,没让浊雾丝钻进去。“你快去激活阵眼!这里有我们挡着!”
阿竹立刻蹲在木柱旁,从背包里拿出桃木剑,蘸着阳炎草粉末,在木柱周围画符文:“激活阵眼需要把雪晶石的灵力引出来,得等符文画完,再把最后一块雪晶石嵌进木柱顶端的孔里!”
黑影越来越多,已经有五个傀儡围着众人打转,艾草束的火只能暂时逼退它们,却没法打散——它们像是被潭底的浊气源源不断地供着灵力,散了灰雾,立刻又能重新聚形。一个药农的艾草束烧完了,黑影趁机扑过去,他吓得往后退,差点摔进坑里。
“小心!”李山冲过去,用砍刀挡住黑影,砍刀碰到黑影,却像砍在棉花上,没造成任何伤害。黑影反手一挥,灰雾扫到李山的胳膊,他胳膊瞬间红了一片,疼得龇牙咧嘴。
萧夭看到这一幕,心里更急——再这样下去,别说激活阵眼,药农们都要受伤。她刚想掏出符纸,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呼喊声:“萧姑娘!我们来帮你们了!”
众人抬头看去,避雾洞方向跑来一群人,举着火把和艾草束,正是留在洞里的王婆婆和其他药农。王婆婆跑在最前面,手里的火把举得高高的:“我们在洞里看到潭边冒黑烟,就知道出事了,快,大家都来帮忙!”
新赶来的药农立刻加入防线,火把的光和艾草的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橘红色的光区,把黑影逼得往后退了退。众人围成一个更大的圈,牢牢护着中间的木柱和阿竹,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阿竹!好了没有?我们快撑不住了!”萧夭喊道,手里的艾草束又烧短了一截,手心被火烫得发红。
阿竹的额头全是汗,桃木剑的笔尖都在抖,终于画完最后一笔符文:“好了!阿蛮,快把最后一块雪晶石递给我!”
阿蛮立刻从布包里掏出最后一块雪晶石——这是昨天在晶矿洞捡的最大一块,泛着最亮的白光。她挤过人群,把雪晶石递给阿竹,阿竹踮起脚,对准木柱顶端的孔,用力按了进去。
“咔嗒”一声,雪晶石嵌进孔里,瞬间,木柱上所有的雪晶石一起亮了起来,白光越来越强,贴在上面的符纸也燃起金色的光,两种光交织在一起,顺着木柱往周围扩散,形成一张淡蓝色的光网,像罩子一样罩住了整个土坡。
光网碰到黑影,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灰雾被光网吸进去,再也没聚成形。潭面的黑色气泡也渐渐减少,翻涌的水面慢慢平静下来,只剩下零星几个气泡还在“咕嘟”冒。
众人都看呆了,直到光网渐渐变淡,收回到木柱里,才反应过来——他们成功了!药农们欢呼起来,互相拍着肩膀,眼里满是激动的泪水。李山揉着发红的胳膊,笑着说:“终于把这些黑影赶跑了!”
萧夭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手里的艾草束已经烧完,只剩下灰烬。阿竹也累得坐在地上,擦着额头上的汗:“主阵眼激活了,接下来去激活另外两个土坡的阵眼,三个阵眼都激活,逆寒阵就能完全运转起来,压制整个谷里的浊气。”
王婆婆走过来,递给萧夭一碗水:“姑娘,辛苦了,喝口水歇歇。要不是你们,我们还不知道要在洞里躲多久。”
萧夭接过水,喝了一口,心里却没放松——刚才的傀儡比之前遇到的都强,说明潭底的浊气源口还在增强,逆寒阵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解决问题,还是得堵住浊气源口。
“大家先歇十分钟,然后去激活另外两个阵眼,动作要快,别给浊气再聚形的机会。”萧夭站起身,看着平静下来的寒雾潭,潭面的黑色油光淡了些,却依旧没恢复清澈,“等三个阵眼都激活,咱们再商量怎么下潭堵浊气源口。”
药农们立刻应下,有的喝水,有的吃干粮,脸上都带着希望的笑容。阿蛮蹲在木柱旁,摸了摸嵌在上面的雪晶石,白光还在微微闪烁:“师傅,你看,雪晶石的光好亮,是不是灵脉的气息被引过来了?”
萧夭凑过去看,罗盘的指针稳定下来,指向木柱,灵脉的气息顺着木柱往上飘,比刚才强了些,浊气则被光网挡在外面,动弹不得。“是逆寒阵起作用了,它把灵脉的气息引到阵眼里,用灵脉的灵力压制浊气。等三个阵眼都激活,灵脉的气息会更强,浊气就不敢再随便聚形了。”
十分钟后,众人分成两队,一队跟着萧夭去第二座土坡,一队跟着李山去第三座土坡。这次没再遇到浊气聚形,木柱顺利埋进坑里,雪晶石嵌进去后,同样亮起淡蓝色的光网,和主阵眼的光网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状的光罩,笼罩着整个寒雾潭和三座土坡。
光罩形成的瞬间,周围的雾气开始变淡,灰雾被光罩吸进去,露出了蓝天的一角——这是半年来,寒雾谷第一次见到太阳的光,不是透过雾气的淡光,而是真正明亮的阳光。
药农们欢呼着,有的甚至哭了出来,王婆婆抹着眼泪说:“终于看到太阳了……终于看到了……”
萧夭看着光罩,心里却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她看向寒雾潭,潭底暗洞的方向,雾气依旧比其他地方浓——浊气源口还在,只要它还在,浊气就不会彻底消失。
“大家先回洞,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准备下潭,堵住浊气源口。”萧夭对众人说,“下潭会很危险,愿意去的人跟我一起,不愿意的就在洞里等着,我不会勉强大家。”
“我去!”李山第一个站出来,“我哥还没找到,说不定他就在潭底附近,我得去看看。”
“我们也去!”几个年轻的药农跟着说,“萧姑娘,你帮我们这么多,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萧夭看着众人,心里暖暖的——这半年来,他们被浊气折磨得恐惧、绝望,却依旧没丢了勇气。她点了点头:“好,明天一早,咱们准备下潭,彻底解决浊气的问题,让寒雾谷的雾,重新变清。”
夕阳西下,光罩的淡蓝色光芒和夕阳的金色交织在一起,照在寒雾谷的每一个角落。避雾洞里,药农们煮着热粥,孩子们在火堆旁玩耍,笑声飘出洞外,和远处潭水的“咕嘟”声,一起融进了渐渐变淡的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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