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天光刚刺破云层，遗迹石厅里的绿雾就像被抽走了力气，慢慢沉到地面，化成一滩滩淡绿的水渍，沾在青石板上凉丝丝的，还泛着微弱的蓝光。段峰踩着水渍走到石门边，伸手摸了摸裂缝——边缘的碎石已经凉透，巨兽撞击的痕迹还清晰可见，门板上被晶甲刮出的深痕里，还嵌着几粒没化的晶粒，像藏在木头里的碎玻璃。 “它真的走了？”赵三瓢揉着眼睛从石柱后钻出来，手里还攥着那台旧相机——是从坠机残骸里捡的，电池只剩一格，却还能拍照。他走到段峰身边，往裂缝外看，晨雾里只有被踩倒的灌木和散落的晶粉，巨兽的影子早就没了，“这大家伙总算良心发现，没再拆门，不然咱今天就得睡露天了。” 列娜没说话，背着弓往遗迹外走——她的远视眼在晨雾里格外敏锐，刚走没几步就停住，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痕迹：巨兽的脚印有半米宽，晶粉顺着脚印往湖区方向延伸，脚印边缘的草叶都被晶甲压得粉碎，却没留下挣扎的痕迹，像是主动撤退的，而不是被打跑的。她用手语比划给追上来的陶桃：“生物撤退很从容，不像受伤逃跑，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 陶桃蹲下来，指尖划过硬壳般的脚印边缘，晶粉沾在指尖，凉得像冰。她刚想记录，突然被远处的光晃了眼——抬头一看，湖区方向竟升起了一道异常明亮的光柱，比平时的淡蓝光亮三倍，泛着金边，直冲云霄，连晨雾都被照得透明，像根插在湖里的巨大荧光棒。 “光柱！怎么这么亮？”陶桃的声音带着惊讶，之前黎明的光柱只持续二十分钟，亮度也没这么刺眼，可现在这道光柱，已经亮了快半小时，还没有减弱的迹象。 段峰和赵三瓢也赶了过来，盯着光柱看了半天。赵三瓢突然想起手里的相机，赶紧开机，镜头对准光柱：“快拍下来！这要是发朋友圈，绝对比网红景点还火！”相机“咔嚓”响了一声，屏幕上的画面却让他愣住了——光柱中央，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不像雅利族的兽皮打扮，反而像穿着紧绷的衣服，手里还举着个长条状的东西，像……像实验室里的试管？ “哎？你们看这照片！”赵三瓢把相机递给段峰，手指点着屏幕，“这轮廓怎么看都像穿白大褂的？胳膊上还挎着个包，不像是‘先祖显灵’啊！” 陶桃凑过去看，屏幕上的轮廓虽然模糊，却能看清关键细节：轮廓的肩膀很宽，衣服下摆是直的，没有兽皮的流苏，手里的长条物一端粗一端细，确实像试管或记录板。她心里发紧，刚想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玄姬的声音：“是先祖显灵，保佑我们躲过了巨兽。” 众人回头，玄姬正站在晨雾里，晶化的胳膊藏在兽皮里，眼神盯着光柱，却没看相机屏幕：“每年只有通过考验的人，才能看到先祖显灵，这是好兆头。” “可这轮廓穿的不是兽皮啊？”赵三瓢挠了挠头，把相机递到玄姬面前，“你看，这衣服多整齐，还带着兜，跟我老家医院的医生穿的白大褂一模一样！” 玄姬的目光在屏幕上扫了一眼，很快移开，声音有点僵硬：“是光影错觉，光柱里的水汽和矿石粉混在一起，就会形成奇怪的影子。你们别多想，这是吉兆。”他说完，就转身往遗迹里走，像是在逃避什么。 陶桃看着玄姬的背影，又看了看屏幕上的轮廓，心里的疑团更重了。她掏出笔记本，飞快记录：“黎明湖区光柱异常（亮度超平时3倍，持续45分钟未减弱），光柱中央出现人形轮廓（相机拍摄显示疑似穿着现代服饰，手持长条物，肉眼观察模糊），玄姬解释为‘先祖显灵’，赵三瓢质疑为‘白大褂人影’，暂归因为光影错觉（待验证）。” 列娜这时又有了新发现——她沿着巨兽的脚印往湖区走了一段，发现脚印在湖边突然消失了，像是巨兽直接走进了湖里，湖边的晶粉也断在了水边，没有延伸进湖里的痕迹。她用手语比划：“生物走进湖里了，没有挣扎痕迹，湖里可能有它的巢穴，或者……有能指挥它的东西。” 段峰盯着平静的湖面，光柱的倒影在水里晃动，泛着金边的波纹像在传递某种信号。他突然想起之前圣泉的绿雾和光柱的呼应，还有玄姬的异常反应：“玄姬肯定知道什么，他刚才看相机时眼神在躲，而且这光柱太异常了，持续时间这么长，绝对不是自然现象。” “管它是不是自然现象，只要巨兽不回来就行！”赵三瓢收起相机，拍了拍陶桃的肩膀，“你看，光柱好像在变暗了，说不定很快就消失了，咱还是赶紧回遗迹修石门吧，不然晚上再来个怪物，咱就真没地方躲了。” 众人往遗迹走时，光柱果然开始慢慢变暗，金边褪去，恢复成平时的淡蓝色，人形轮廓也跟着模糊，最后彻底消失在光柱里。等他们回到遗迹时，光柱已经完全消失，湖区恢复了平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段峰组织大家加固石门：用粗藤蔓把三块半人高的巨石捆在门后当支撑，赵三瓢还在石缝里塞了沾了硫磺粉的干草，“万一再有人撞门，干草能烧它一下，多少能挡会儿！”陶桃则在石门内侧画了标记，记录裂缝的宽度，方便后续观察是否扩大。 列娜负责警戒，她爬到遗迹外的巨树上，远视眼扫过湖区和雨林——没有巨兽的影子，也没有变异体的动静，连雅利族的巡逻队都没出现，整个岛安静得反常，只有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有人在暗处低语。 玄姬自始至终没参与加固，只是坐在圣泉潭边，盯着潭底的石缝发呆，手里攥着那块小小的晶体，晶体在阳光下泛着淡绿的光，和之前光柱的颜色很像。陶桃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玄姬，你真的觉得那是先祖显灵吗？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玄姬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晶化的眼睛里映着潭面的波光：“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你们只要记住，通过试炼，就能活下去，别问太多。”他说完，就起身往遗迹外走，“我去看看雅利族的情况，晚点回来。” 陶桃看着玄姬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刚才记录轮廓的那页，沾了点从相机上蹭来的晶粉，晶粉在纸上慢慢扩散，刚好覆盖在“白大褂”三个字上，形成一个模糊的漩涡符号，和石门、湖底的符号一模一样。 她突然想起赵三瓢相机里的照片——刚才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轮廓手里的长条物，好像刻着什么图案，很像……很像玄姬手里那块晶体的形状。陶桃赶紧站起来，往赵三瓢的方向跑：“赵三瓢！把相机给我再看看！我刚才好像看错了！” 赵三瓢正用干草堵石缝，闻言掏出相机递过去：“咋了？难道那轮廓真不是白大褂？我就说嘛，肯定是我眼花了！” 陶桃点开照片，放大轮廓的手部——屏幕虽然模糊，却能看清长条物上有个细小的符号，不是漩涡，是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母，像……像“xm”。她的手指突然开始发抖，相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这个符号，她在陈默的日志里见过，在石制地图的角落也见过，现在又出现在光柱的人形轮廓手里，这绝对不是巧合。 远处的湖区，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一道涟漪，像有什么东西从湖底浮了上来，又很快沉下去，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波纹，像在回应潭底的石缝，也像在等待下一次光柱的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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