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默丁格的小爪子紧紧地抓着天鹅绒椅垫，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往日里，这柔软的椅垫总能给他带来舒适和安心，但此刻，它却像是长满了尖刺一般，让他如坐针毡。
窗外传来皮城市民愤怒的呐喊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彩色玻璃窗的阻挡。玻璃窗在这股强大的声波冲击下，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一缕阳光透过彩窗，洒在黑默丁格毛茸茸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更加阴沉。
“三十七名执法官殉职！”萨罗议员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刺破了议会厅内的嘈杂。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这是战争行为！”
黑默丁格的胡须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清晨看到的那一幕——停尸房里整齐排列的裹尸布，每一块白布下都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而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当医护人员掀开某块白布时，他竟然认出了那个总爱在议会走廊吃甜甜圈的年轻执法官。
那个年轻的执法官，他总是面带微笑，对每个人都很友善。黑默丁格还记得他曾经和自己开玩笑说，等他退休后，要开一家甜甜圈店。然而，现在他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无法实现他的梦想。
“或许……”他那小小的身躯站在椅子上，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异常清晰，仿佛穿透了整个议会大厅的喧嚣，“我们可以先尝试对话……”
话音未落，“对话？！”霍斯卡尔议员像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一般，猛地拍案而起，他的金丝眼镜都差点被震落。他瞪大眼睛，透过那副眼镜，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仿佛燃烧着一团怒火，“和那群炼金疯子有什么好谈的？”
他的怒吼在议会的穹顶下回荡，引起了一片附和的低语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似乎要将黑默丁格的提议淹没。
黑默丁格环顾四周，他看到的是一张张被仇恨扭曲的面孔，这些人对祖安的敌意已经深入骨髓，任何试图与他们沟通的想法都被视为对正义的背叛。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过多停留，而是最终落在了杰斯身上——那个曾经在实验室里和他一起熬夜研究的年轻人。如今的杰斯，正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海克斯核心，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黑默丁格的话，又或者是在故意回避他的视线。
“杰斯？”黑默丁格的声音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期待着杰斯能够站出来支持他，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合作伙伴。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整个议会大厅都安静下来，只有海克斯核心运转时发出的微弱嗡鸣声，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席卷了这位身材矮小的约德尔人学者。他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猛地跳上了议会长桌，小小的皮鞋在堆积如山的战备提案上踩踏而过，仿佛那些文件只是一堆无用的废纸。
他的绒毛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根根竖起，仿佛每一根绒毛都在表达着他的愤怒。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尖锐而刺耳，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皮尔特沃夫创立之初！”他嘶声喊道，“是为了给所有追求进步的人一个家园！一个可以自由探索、创新和发展的地方！”他的小爪子猛地指向窗外那座高耸入云的日之门，“而现在，那座桥上流淌的每一滴血，都在嘲笑我们的初心！”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萨罗议员有些不自在地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似乎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霍斯卡尔则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地别过脸去，显然对这位约德尔人学者的言辞并不以为然。
但最让黑默丁格心痛的，还是杰斯的表情。那张原本英俊而自信的脸上，此刻却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既有愧疚，又有冷漠。这种矛盾的表情让黑默丁格感到一阵心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杰斯会如此无动于衷。
窗外，夕阳将皮城的尖塔染成血色。黑默丁格突然意识到，这座他亲手参与设计的城市，正在变成他最陌生的模样。议会的彩玻璃上，那些描绘着和平与进步的古老图案，此刻投下的全是扭曲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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