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诏书与讨逆檄文以快马传檄四方,与此同时,持节使者亦分赴各镇诸侯,执行天子的外交战略。
谒者仆射诸葛瑾,持旌节,携诏书,在一队精锐虎贲卫士的护送下,沿武关道南下,顺利抵达了荆州治所——襄阳。
襄阳城北临汉水,南倚岘山,与北岸的樊城隔江相望,互为犄角,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乃天下屈指可数的雄城重镇。
诸葛瑾乘舟渡河,登岸入城,一路所见,市井繁华,车马辚辚,甲士巡逻井然有序,显出一派乱世中难得的安定富庶景象。他心中暗忖:
“襄阳之地,水陆要冲,物阜民丰,真乃王霸之资!刘景升能据此而守成,实非侥幸。如此要地,若始终游离于朝廷直接掌控之外,终非长久之计。他日若有机会,定要建言陛下,设法将荆襄之地牢牢握于手中。”
荆州牧刘表早已得报天使将至,虽对朝廷突然遣使略感意外,但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他派遣麾下最为倚重的两位重臣——蒯良与蔡瑁,亲自出城相迎,礼数极为周到。
诸葛瑾在蒯、蔡二人的陪同下进入州牧府邸。大堂之上,刘表冠带整齐,端坐主位,其麾下文武要员分列两侧,气氛庄重而不失戒备。
诸葛瑾稳步上前,面向刘表,展开手中诏书,朗声宣道:“天子诏曰:咨尔荆州牧、镇南将军、成武侯刘表,汉室宗亲,世受国恩,镇守南土,保境安民,朕心甚慰!”
开场先是一番例行的褒奖与肯定,刘表及麾下众臣闻言,面色稍缓,纷纷躬身以示谦逊。
随即,诸葛瑾话锋一转,语气转为严肃:“然,今有逆贼袁术,僭号称尊,私匿国器,辱及天使,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朕已明诏天下,褫夺其职,定为国贼,命四方共讨之!”
听到这里,刘表神色一凛,堂下众人也屏息凝神。
“荆州北接逆贼巢穴,地当要冲。特命荆州牧刘表,整饬军备,筹措粮草,为王师前驱,会同车骑将军刘备、兖州牧曹操等部,合力进剿,务必克竟全功,肃清淮南,夺回传国玉玺!”
宣读完讨逆旨意,诸葛瑾稍作停顿,观察刘表反应。
见刘表面色凝重却并未立刻反对,他接着宣读另一项重要任命:“另,益州牧刘璋,暗弱无能,纵容张鲁割据汉中,形同独立,不修臣职,有负圣恩。卿当责令其遣使责问刘璋,整饬益州,必要时可兴兵讨逆,以清侧畔!”
最后,诸葛瑾宣示了朝廷对刘表个人的安抚与承诺:“卿本宗室重臣,忠勤体国,朕深知之。待平定逆乱,克复汉中,朕必不吝封赏,使卿永镇荆襄,福泽子孙,与国同休!”
诏书宣读完毕,诸葛瑾将诏书合拢,恭敬地递向刘表:“请刘荆州接旨。”
整个宣诏过程,诸葛瑾仪态从容,言辞清晰,不卑不亢。
刘表起身,整了整衣冠,上前两步,躬身双手接过诏书,沉声道:
“臣,刘表,领旨谢恩!陛下圣明!袁术逆天,罪不容诛!臣世受汉恩,敢不效死?定当整军经武,筹备粮秣,全力协助刘车骑、曹兖州,共讨国贼,以靖国难!至于益州之事……”
他略一沉吟,“璋虽愚钝,然亦汉室宗亲,臣当谨遵圣意,先遣使责问,陈说利害,望其幡然悔悟。若其执迷不悟,臣再行奏请陛下,发兵讨逆不迟。”
宣旨已毕,刘表在州牧府设宴款待天使诸葛瑾。
席间,宾主尽欢,表面上一派和谐融洽。刘表言辞恭顺,一再表示将谨遵朝廷号令,全力支持东征,并承诺尽快筹措粮草,调拨部分兵力听候刘备调度。
对于责问刘璋之事,他也表示会慎重选派得力人手,随天使一同入蜀。
然而,诸葛瑾心知肚明,这位当年单骑入宜城、迅速平定荆州内乱的“八俊”之一,绝非易与之辈。
其表态更多是出于对朝廷大义名分的尊重以及对当前局势的审时度势,不是毫无保留的忠诚。
尤其是朝廷密谋夺取汉中之事,眼下绝不能对刘表透露分毫,否则必生变故。因此,诸葛瑾也只是虚与委蛇,将场面应付得滴水不漏。
宴席之上,诸葛瑾凭借其温和儒雅的气质和朝廷使者的身份,与荆州众臣广泛交谈,暗中仔细观察各方反应。
他很快注意到,以蒯良、蒯越兄弟为代表的荆州本土士族尤其是南阳、南郡一带的世家,譬如黄氏,庞氏等,对朝廷使者的到来表现出真诚的欢迎与热切。
言谈之间,他们对天子还于旧都、重振朝纲深感欣慰,多次询问长安朝廷的现状以及求贤若渴的具体政策。
诸葛瑾顺势提及陛下广招贤才,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尤其看重如荆襄之地这般文风鼎盛之处的人才,之前在荆州避祸的士子最少也是一县之长,并暗示丞相府、尚书台及各卿寺皆有大量空缺,亟待贤能填补。
蒯氏兄弟闻言,眼中明显流露出向往之色。
对他们而言,若能进入中央朝廷为官,无疑比局限在荆州一地更有前途,更能光大家族门楣。
因此,他们对诸葛瑾的态度愈发热情亲近,言语间也透露出希望加强与朝廷联系的意愿。
诸葛瑾心中了然,蒯家或可成为未来朝廷争取荆州支持的一股重要力量。
然而,以蔡瑁、张允等为代表的军事实权派,尤其与刘表有姻亲关系的蔡氏家族,态度则显得微妙而复杂。
蔡瑁在宴席上虽也依礼敬酒,但言辞谨慎,很少主动探询朝廷事宜,更多是敷衍性的应酬。
诸葛瑾敏锐地察觉到,当提及朝廷将大力倚重刘表,并可能赋予其更大权力时,蔡瑁的眉宇间反而掠过一丝阴霾。
诸葛瑾稍加思忖,便明白了其中关窍。
蔡氏家族的利益与刘表个人的权位深度绑定,一荣俱荣。刘表若过于强大,或与中央朝廷走得太近,势必会引入更多外部势力,从而稀释蔡氏在荆州的影响力。
他们更希望维持现状,即刘表作为相对独立的荆州牧,而蔡氏作为其最核心的依靠,掌控军权,维持其在荆州说一不二的地位。
朝廷的介入,对他们而言,反而可能是一种威胁。
“看来这荆州,也并非铁板一块啊。”诸葛瑾心中暗叹,但表面上依旧谈笑风生,对蔡瑁等人的态度保持着一视同仁的客气,绝不轻易表露倾向。
他最怕的就是刘表万一有问题撒手,荆州可能会分裂两派,到时候别说朝廷,益州乃至江东甚至交州诸侯都要分一杯羹。
宴席终了,诸葛瑾以“需筹备入蜀事宜,并领略荆襄风物”为由,婉拒了过多的后续宴请,被恭敬地送至馆驿休息。
此后数日,诸葛瑾并未急于立刻西行,而是真的以“熟悉情况、为入蜀做准备”为名,向刘表请求在襄阳附近稍作考察。刘表不好拒绝,便派了数名属官陪同。
诸葛瑾一想就知道这是刘表的眼线,此人城府极深,无时无刻不在强化自己对荆州的掌控。
诸葛瑾借此机会,或漫步城头,观察襄阳、樊城的城防布局、汉水水文。
他记忆力超群,观察入微,虽只是走马观花,却已将襄阳一带的地理形胜、经济概况、军力虚实默默记于心中,并不断印证和补充从蒯氏兄弟等人口中得到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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