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凉军的老巢,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之中。城门缓缓开启,迎接的并非凯旋之师,而是一支丢盔弃甲、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
李傕在一千余骑仅存的本部精锐簇拥下,灰头土脸地踏入城门。
他面色铁青,眼神阴鸷,往日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兵败后的羞愤与戾气。
身后稀稀拉拉跟着的,是沿途勉强收拢起来的数千溃兵,个个衣衫褴褛,神色惶恐,与出征时那旌旗招展、号称十万的浩大声势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留守长安的李暹早已率众在城门处等候,见此情景,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妙。他硬着头皮迎上前去,躬身行礼:“侄儿恭迎叔父……大将军凯旋。”
“凯旋?”李傕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目光如刀般扫过李暹,吓得他连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周围一众留守的将领、官员更是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谁都知道这位大将军此刻正在气头上,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是夜,李傕府邸设宴,名为接风,实则气氛凝重得如同灵堂。
案上虽摆满了酒肉,却无人敢真正开怀畅饮。李傕高踞主位,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脸色越来越红,眼神也越来越暴戾。
酒过三巡,他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和屈辱,猛地将手中的酒樽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咆哮着,双目赤红,猛地抽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竟将身旁一名吓得瑟瑟发抖、来不及躲闪的侍妾一刀砍翻在地!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毯,引得席间一片惊呼,女眷们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
“皇帝小儿!狡诈恶毒!还有贾诩老贼!背主求荣!无耻之尤!”李傕状若疯魔,挥舞着滴血的佩刀,怒吼道,“若非彼等奸计,某家三万大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众将见他如此癫狂,唯恐他暴起伤人,纷纷起身劝慰:
“大将军息怒!胜败乃兵家常事!”
“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皆是敌军狡诈!”
“我等根基尚在,长安城固若金汤,假以时日,必能重整旗鼓,再与那皇帝小儿一决雌雄!”
李暹作为留守主将,也只得硬着头皮,端起酒杯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叔父一路劳顿。且饮了此杯,好生歇息。长安粮草兵马尚足,待休整之后……”
“闭嘴!”李傕猛地打断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暹,将所有的挫败和怒火都倾泻到了这个侄子身上,“粮草?你还有脸提粮草!若非你押运不力,后方粮道何以被那徐晃小贼所劫?!致使我军粮尽溃败!你留守长安,连条粮道都看不住,要你何用!”
李暹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中涌起巨大的委屈和不忿。
他为了支撑前线,已是竭尽全力从长安本就紧张的库存中抠出粮秣,源源不断送往华阴。
粮道被劫之地已在渭南,远离长安,那是李傕自己后军防区和大军兵锋理应覆盖的范围,如何能怪到他的头上?这分明是打了败仗,无处发泄,拿自己当出气筒!
他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脱口反驳:
三万大军是你亲自统帅,一战而溃,怎能把罪责推到我一个留守之人的头上?!
但话到嘴边,他看到李傕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以及周围将领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辩白和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他深知,此刻任何辩解都只会招来更疯狂的报复。他死死咬住牙关,低下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涩声道:“侄儿……知罪。是侄儿疏忽,请叔父责罚。”
李傕见他服软,冷哼一声,似乎怒气稍泄,但依旧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继续借酒浇愁。
李暹退回座位,低着头,指甲却几乎要掐进掌心。
今日这口恶气,这无端的羞辱,被他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以往对叔父的敬畏与依附,在此刻悄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一种名为怨恨的种子,开始在黑暗中悄然滋生。
他默默地喝着闷酒,不再发一言,心中却已翻江倒海。
此时,因先锋战败而一直惴惴不安的李利,见李傕连如此大败都经历了,自己那点失利似乎也显得无足轻重,料想叔父应不会再深究,便也壮着胆子开口。
他先是提出了西凉军惯用的手段:“大将军,如今长安守军不足,当立即强征城内青壮百姓,驱赶上城协防,多备守城器械,拆民屋做石料,或可暂解燃眉之急。”
李傕阴沉着脸,未置可否,算是默许了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
李利见状,又进一步献策:“大将军,单凭我等现有兵力,恐难久守。为今之计,或可遣使联络凉州马腾、韩遂二位将军,陈明利害,许以重利,请其发兵东进,以为援手?“
“如今刘协势大,若让其攻破长安,下一个目标必是凉州!马、韩二人岂能坐视不理?”
李傕一听“马腾、韩遂”,眉头立刻紧锁,满脸不信任:“哼!此二人与某素有旧怨,昔日便曾来攻!他们不来趁火打劫已是万幸,岂会发兵来援?”
李利连忙分析道:“大将军明鉴,此一时彼一时也。往日纷争,是为争权夺利,是钟邵挑拨起的和您的私仇。然今刘协携大军而来,势要扫平关西,马腾、韩遂亦在其兵锋威胁之下!”
“尤其那韩遂,昔日曾纵兵寇掠三辅,惊扰陵寝,此乃不赦之罪!皇帝小二岂能容他?我等若主动结好,共抗强敌,彼等为自保计,未必不会心动。至少,可使其暂持中立,不至倒向皇帝。”
李傕闻言,沉吟不语,脸上阴晴不定。他虽不喜马、韩,但也知李利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如今的天子,已非池中之物,其威胁是实实在在的。
良久,他咬了咬牙,狠声道:“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李利,此事便交由你去办!遣一心腹能吏,秘密前往凉州,试探马腾、韩遂口风!”
“告诉他们,若愿出兵,事成之后,共分关中!若坐视不理,待长安陷落,下一个便是他们!”
“末将遵命!”李利拱手应下。
一旁的李暹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嗤笑。
马腾、韩遂何等人物?积年老贼,野心勃勃,岂是轻易能说动之辈?
如今韩遂屯兵安定,马腾驻军冀县,兵锋已近长安,其态度暧昧,分明是坐山观虎斗,伺机而动。
此刻去求援,无异于与虎谋皮,甚至可能引狼入室。
但他早已心冷,也懒得再多言,只是继续低头默默饮酒,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长安城的安危,叔父李傕的成败,在他心中,已然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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