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第七枚金针坠入青玉盘，在寂静的医庐中发出清脆声响。周洛洛怔怔望着颤抖的指尖，檀木人偶的膻中穴上还残留着半寸针尾。
“又偏了。”周洛洛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上，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和无奈。
耳边回响着爷爷周鹤龄的叹息：“洛洛啊，没有内力灌注，这'七星续命针'终究是死物......”
她将失败的针具收进檀木盒，盒盖上“悬壶济世”四个鎏金大字刺得眼睛发疼。
窗外，阳光洒在院子里的花草上，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可她的心情却如同阴霾笼罩。窗外药圃里的当归在风中摇曳，像在嘲笑这个没有内力的周家传人。
自从开始复习中医后，周洛洛发现自己在针灸一道上进展缓慢。她没有内力，无法像那些江湖高手一样，用内力催动银针，达到更好的治疗效果。她尝试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让银针按照自己的意愿在患者体内发挥作用。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吗？”周洛洛心中暗自叹息，放下手中的医书，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雕花木门被叩响，老中医周鹤龄走了进来，抬头看见孙女泛红的眼眶，不禁暗暗叹息。
“爷爷。”周洛洛的声音中有些哽咽。
“《黄帝内经》读到哪里了？
周洛洛揪着白大褂衣角，轻声说道：“《灵枢·九针十二原》篇。”说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可是爷爷，那些经脉气穴的理论我都懂，就是...”
她突然抓起案上铜人，指尖点在膻中穴：“像这样！明明位置分毫不差，为什么...”
铜人突然发出嗡鸣，周鹤龄的食指不知何时覆在孙女手背上。老人枯瘦的手指泛着翡翠般的青光，铜人体内传来溪流潺潺般的水声。
“缺的是这个。”周鹤龄收起内力，铜人恢复沉寂。
周鹤龄语重心长地说：“洛洛，医术一道，讲究的是心、手、意合一。没有内力，固然会有一些局限，但只要你用心去感悟，用手去实践，用意志去坚持，也能有所成就。”
周洛洛叹了口气，不忿地说道：“道理我知道，实践起来却谈何容易！我也在努力修习内功，可是丹田中就是储存不了真气！难道我真的是废物一个吗？”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周鹤龄听后，沉思了片刻，说道：“洛洛，你不用这样沮丧。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或许能帮到你。”
“真的吗？爷爷！”周洛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答应我，不管明天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拜她为师，好好跟她学习。”周鹤龄语重心长地说道。
周洛洛顿感不妙，忙问道：“爷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鹤龄却摇摇头，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周洛洛随着周鹤龄来到一个古色古香的药芦。
周鹤龄推门而入，党内一个女子一袭青衣立于堂前，尽管已经年过半百，一身的恬雅气质却是无法隐藏。如果卧龙门的人在这里，一定会认得，这气质女人正是天医阁阁主周青霜。
周青霜看到周鹤龄进来，眼中划过一丝厌恶，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鹤龄道：“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心里的结还没解开吗？”
青瓷茶盏在红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周青霜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翡翠扳指映着晨光泛出冷冽的色泽。
“我说过，此生不再与周家有任何瓜葛。带着你的孙女，离开我的药芦。”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眼角细密的皱纹却微微颤动。
周洛洛站在爷爷身后，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白大褂下摆。她从未见过如此气势逼人的女子——青衣素裹，发髻间只簪一支乌木发钗，却让人不敢直视那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
周鹤龄向前迈了半步，灰白的眉毛下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青霜……当年的事……”
“当年？”周青霜突然冷笑，手中茶盏\"砰\"地砸在案几上，褐色茶汤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如血泪晕开，“当年你身为长子，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锁进圣女祠！整整三年！”
周洛洛倒吸一口冷气。她听说过药芦圣女的故事——每一代最杰出的女弟子会被选为圣女，终身不得婚嫁，以纯洁之身供奉药王。但她从未想过，这位传说中的圣女竟然是自己的姑奶奶。
周鹤龄佝偻着背，从怀中取出一方泛黄的丝帕：“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可还记得这个？”
周青霜瞳孔骤然收缩。帕角绣着一株青霜草，针脚歪歪扭扭——那是她七岁时第一次学刺绣的作品。
“你走后第三年，伯父就病逝了。”周鹤龄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临终前他握着这方帕子，一直唤你的名字。”
药芦内忽然安静得可怕。窗外传来沙沙的雨声，雨滴敲打在青瓦上，如同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周青霜背过身去，青衣下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周家不是还有好几个女儿吗？随便挑一个当圣女就是了。”
周鹤龄苦笑：“没有圣女了。自从你离开，药芦再没出过能施展'天医九转'的弟子。三十年来，周家在药芦的地位...连采药的杂役都不如。”
雨声渐急，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周青霜半边侧脸。周洛洛惊愕地发现，这位冷若冰霜的女子眼角竟有泪光闪动。
周青霜猛地转身，翡翠扳指在案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重振周家声威？让我这个叛徒回去当圣女？”
“不！”周鹤龄突然提高声音，吓得周洛洛一哆嗦。她从未见过爷爷如此激动。
“我是来求你收洛洛为徒！她是百年难遇的七窍玲珑心，只有你的'天医九转'能引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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