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千夏外部的伤势有所恢复,但是还是得拄着拐杖缓步行走。
千夏拄着槐木拐杖,一步一顿地挪到廊下,胸腔里传来熟悉的闷痛。
她抬手按住胸口,看着石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喉间泛起苦涩。
这半年来,蝶屋的医师换了十几种方子,外部的伤口是结了痂,可肺里的伤口却难以恢复。
一天天恶化。
缘一对此表示很痛心,他认为是自己没有照护好妹妹。
“又在吹风?”缘一的声音从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个木盒。
“缘一兄长。”千夏试着扬起嘴角,却发现有些艰难,“今天的药比昨天的苦。”
缘一将木盒放在石桌上,里面整齐码着十二卷竹简,每一卷都用红绳系着。
他指尖拂过最上面那卷:“原本想为你创一套‘云之呼吸’,招式都记在这里了。”
竹简上的墨迹还很新,能看出是反复修改过的,“轻盈省力,可能适合你.....”
原本他想为千夏创造一个适合她的呼吸法,但是现在就算创造出来了也用不上了。
“兄长大人何必自责呢,这与你没关系。”
“若我早知道日之呼吸的反噬会这么重......”
“与呼吸法无关。”
千夏打断他,拐杖重重顿了下,“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当时想着破防,就使用了日之呼吸。”
“日之呼吸真的很强。”
近期鬼杀队的剑士陆续离奇死亡。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觉醒了斑纹,尸体被发现时,额间的斑纹还泛着未褪的血色,年龄都卡在二十五岁上下。
至此觉醒斑纹活不过25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鬼杀队。
整个鬼杀队人心惶惶。
千夏注意到,岩胜兄长逐日颓废了起来。
在得知斑纹的秘密后,岩胜兄长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眼底的光就彻底灭了,也不练刀了,整天在那边发呆。
“缘一兄长今年二十三了吧?”
“岩胜兄长也是。”
“我二十了。”
到底是自己会死在肺病还是斑纹呢?
千夏不知道,但是千夏不想死。
缘一的手指猛地攥紧,最终说出一句话:“我会想办法的。”
千夏不知道缘一想办法是想什么办法,千夏只知道自从那天以后她很少见到缘一了。
顺便提一嘴,千夏和岩胜都将鎹鸦还回去了。
.......
又过了半年,
千夏的肺病突然恶化。
岩胜得到消息赶紧去看千夏。
至于缘一,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千夏,你....”
千夏艰难地抬起头。
“兄长大人,扶我起来。”千夏刚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血喷在雪白的被褥上。
“千夏!!!”岩胜瞳孔骤缩,伸手想去按床头的呼救铃。
千夏却抓住他的手腕:
“兄长,不必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千夏......”岩胜喉间发紧,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眼里的平静堵住了。
“兄长,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你想去哪?”
“我们回家看看吧。”千夏的嘴角,终于牵起一抹极淡的笑,“突然,就很想回去,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好......”
那天下午,千夏穿上了母亲留给她的黑色和服,
千夏还想拄拐杖,但是被岩胜拒绝了。
岩胜背起千夏,
一步一步往鬼杀队营地外走去。
千夏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
鬼杀队除了她的两位兄长她是一点也不留恋。
原本就是为了变强才加入的。
只是可惜了。
也许自己也和岩胜兄长一样自负吧,千夏心里想到。
“这也算是一种落叶归根吧?”千夏自嘲道。
只是可惜了,没有见到缘一兄长。
千夏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岩胜兄长不喜欢听。
.......
岩胜背着千夏刚走出半里地,就听见千夏压抑的咳嗽声。
他脚步一顿:“是不是颠得疼了?”
“没事,就是风有点凉。”
“兄长长出白发了。”
岩胜顿了顿:“等你好了,替我拔掉。”
天黑了,他们在溪边歇脚。千夏趴在岩石上咳得撕心裂肺,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苔上,洇出点点暗红。
岩胜跪在溪边舀水并说道:“再歇半个时辰?”
千夏摇摇头,指着远处的山坳:“过了那道梁,就快到了。”
千夏他们继续走着。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闭嘴,省点力气。”
千夏忽然抓住岩胜的衣领:“兄长......”似乎有话要说。
岩胜立刻顿住脚步,周身的气息瞬间紧绷,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阴冷威压,绝非普通恶鬼所有。
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穿黑色服装的男人,不,是鬼,苍白的手把玩着银质怀表,猩红瞳孔似乎在发光。
能有如此威压的鬼只能是鬼舞辻无惨,岩胜自信除了无惨没有别的鬼可以战胜他。
鬼杀队想要杀掉的终极目标。
岩胜握着刀柄的手骤然收紧,仅从对方散发出的气息,就能断定稍有不慎,他和千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真是感人的兄妹情。”鬼舞辻无惨慢悠悠地晃了晃怀表,目光落在千夏苍白如纸的脸上,玩味地说道,“可惜啊,背上这位看起来快断气了,肺叶烂得像块破布,走不到天亮就得凉透了吧?”
“鬼杀队的剑士啊,你想让我救你吗?哈哈哈。”无惨像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样说道。
“只要你点头,我就能让她瞬间好起来,变成鬼,比任何医师都管用。”
岩胜有些挣扎,他是否应该相信眼前的鬼王呢。
千夏趴在岩胜背上,听到了无惨的话,她似乎还有活着的希望。
变成鬼,加入无惨,感受永恒的生命,说实话,千夏心动了。
“我知道再过两年,你就会像那些死掉的剑士一样,心脏骤停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但我能让你摆脱这诅咒,变成鬼之后,别说二十五岁,就算活上五百年,你的心脏也会跳得像鼓一样有力。”
无惨循循善诱道,他今天原本就是想找鬼杀队的强大剑士变成鬼来做实验的。
好不容易碰到了,并且他看见了重病的千夏,似乎看到了以前的那个重病的自己。
所以他才给两人一个机会,要是两人不珍惜的话,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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