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并未持续太久。铁砧对“信天翁”号残存航行记录仪的破解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里面不仅记录了它们遭遇规则实体“暗影掠食者”的恐怖经历,更重要的,是它们遇袭前,在一个短暂跃迁出“叹息海渊”边缘时,意外接收到的一段极其古老、破碎,却指向性明确的坐标信息流。这段信息流的加密方式,与琉璃在尖塔遗迹中感知到的、以及“寂静核心”残留的某些数据模式,高度同源。
“这指向‘归墟’的更深处,一个被称为‘织网者之墓’的区域。”铁砧将破译后的星图投射到主屏幕上,那是一片连“锈火”数据库中都只有名字、没有任何具体记载的绝对禁区。“记录显示,‘信天翁’号正是因为试图靠近这片区域进行初步侦察,才引来了‘暗影掠食者’的攻击。”
“‘织网者’……”老枪沉吟着,脸色凝重,“古老的传说中提到过这个名字,据说它们是‘归墟’中少数并非由失败者怨念凝聚,而是主动选择融入‘归墟’,试图从内部理解并‘编织’规则的神秘存在。但它们早已被认定彻底消亡了。”
琉璃凝视着星图上那片代表着未知与极险的坐标,体内的暗金色能量似乎受到牵引,发出微弱的共鸣。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东西在呼唤她,不是危险的诱惑,而是一种同类的、带着未尽执念的吸引。
“我们必须去。”琉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看向众人,“‘信天翁’号的遭遇证明,‘裁定者’或李琨可能还不知道这个坐标的存在,至少在他们完全控制这片区域之前,这里是我们的机会。那里可能藏着关于‘规则编织’更完整的知识,甚至可能……有对抗‘净化之火’的线索。”
风险和机遇都巨大得令人窒息。但经历了这么多,船员们清楚,坐等只会让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
“潜影”号再次启航,这一次,目标明确地驶向“织网者之墓”。航行异常艰难,越是靠近目标,规则环境越是诡异。空间不再仅仅是扭曲,而是开始出现层叠、嵌套的现象,仿佛航行在一张被揉皱后又部分展平的纸上,时常需要穿越短暂的空间褶皱,才能抵达看似近在咫尺的下一个“节点”。时间感也彻底混乱,有时一瞬仿佛永恒,有时数小时又如白驹过隙。
琉璃成为了航行的关键。她站在舰桥,双眼微阖,暗金色的光晕以她为中心缓缓扩散,并非强行对抗混乱的规则,而是像最灵敏的探针,感知着这片区域规则“脉络”的流向与节点。她引导着“隼”,指出那些看似绝路、实则隐藏着短暂稳定通道的“缝隙”。
“左转17度,切入那个正在坍缩的光漩边缘,信任惯性,不要启动 stabilizers (稳定器)。”她的指令简洁而违背常理,但“隼”毫不犹豫地执行。飞船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有惊无险地穿过一片片足以将常规舰船撕成基本粒子的规则乱流。
在这个过程中,琉璃对自身力量的运用越发纯熟。她不再需要刻意“编织”,很多时候只是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感知”与“引导”,就能让飞船与环境的规则达成短暂的、脆弱的和谐。她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理解这片混乱背后的某种……“底层语法”。
终于,在穿越了最后一道如同巨大、缓慢呼吸般的空间薄膜后,“织网者之墓”呈现在眼前。
那并非预想中的行星或遗迹,而是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结构体。
它由无数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非金非石的物质丝线编织而成,如同一个沉睡在宇宙子宫中的巨大神经网络,又像一个半成品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宇宙模型。丝线之间,流淌着缓慢变幻的、如同液态星光般的能量,一些区域的结构清晰稳定,另一些则如同烟雾般不断消散又重组。整个结构体都弥漫着一种极其古老、智慧、却又带着深深疲惫与未竟遗憾的气息。
“没有生命迹象……但能量读数……非常奇特,像是……沉睡的思维波动。”扳手看着传感器,声音带着敬畏。
“潜影”号不敢靠得太近,悬停在结构体边缘一根相对稳定的巨大“丝线”旁。这根“丝线”的直径就堪比一座小型山脉。
琉璃独自离开飞船,利用推进器,缓缓靠近那根“丝线”。越是靠近,那股同源的呼唤感就越强。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冰冷而光滑的表面。
没有信息洪流的冲击,没有危险的反噬。只有一段平静的、如同最后遗言般的意念,缓缓流入她的意识。
“后来者……”
“汝亦走上了这条荆棘之路……”
“吾等,‘织网者’,穷尽族群之力,欲编织一条通往‘根源’的阶梯,理解‘定义’之始,终结‘归墟’之悲。”
“然,吾等错了……”
意念中传来无尽的悔恨。
“‘定义’并非终点,而是枷锁。试图以一种‘定义’取代另一种,不过是永恒轮回的囚徒。”
“吾等触及了‘根源’的边缘,窥见的并非答案,而是……一个选择。”
“一个关于宇宙最终走向的、残酷的选择。”
画面在琉璃意识中展开:她“看”到“织网者”文明站在了某个临界点,它们发现了“根源定义权”并非一个待争夺的宝物,而是一个……责任,一个一旦承担,就将决定现实最终形态的、无比沉重的责任。是让宇宙走向绝对的、冰冷的秩序(如同“裁定者”所追求的)?还是走向无限的、充满痛苦却也充满可能的混沌(如同“归墟”的现状)?或者……是否存在第三条路?
“吾等无法抉择。任何一种选择,都意味着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彻底抹杀。那与吾等编织万物、包容存在的初衷相悖。”
“于是,吾等选择……沉睡。将自身化为这未完成的‘可能性之网’,等待……一个能承载不同答案的‘变量’。”
意念渐渐微弱。
“汝身负‘原初质疑’之力,却又孕育‘守护’之念。汝之路径,与吾等皆不相同……”
“或许……汝能找到……那条……未被定义之路……”
“小心……‘观测者’……它们……并非盟友……”
最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
琉璃收回手,久久沉默。她获得的,并非具体的力量或技术,而是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令人窒息的真相。“定义权”的争夺,其背后竟然是关乎宇宙终极命运的选择?而“织网者”因为无法承担这个选择而自我放逐?
“观测者”……是指她意识深处那个声音吗?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触碰到了一个远比对抗“裁定者”更深层的漩涡。
回到“潜影”号,琉璃将“织网者”的遗言选择性告知了船员们,省略了关于宇宙终极选择的部分,只强调了“定义权”的危险和“观测者”的存在。
气氛更加沉重。前路似乎更加迷茫了。
但琉璃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着舷窗外那庞大而悲伤的“织网者之墓”,轻声道:“它们无法做出的选择,不代表我们也要回避。正因为未来未被定义,我们才更要走下去,去找到属于我们的答案。”
她没有获得立竿见影的力量提升,但她明白了自己抗争的终极意义——不仅仅是为了自由,更是为了在所有看似注定的终极选择之外,为无数像“织网者”、像“锈火”、像素心、像这艘船上每一个具体而微小的生命,亲手开创出那个未知的、充满希望的第三种可能。
这个目标,远比争夺权力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光芒万丈。
“潜影”号调转方向,驶离了这片智慧的坟墓。这一次,他们带走的不是力量,而是一个使命。星空依旧黑暗,但船内每个人的眼中,都倒映着那未完成的“可能性之网”的微光,以及琉璃眼中,那愈发清晰、坚定地指向未来的航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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