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剑灵以自身存在为代价斩出的灰门，如同一个不断翻滚的、充满未知诱惑的数据漩涡，悬浮在红与黑之间。那三分钟的死寂倒计时，如同无形的枷锁，勒紧了每一个人的意识。
然而，对于楚清瑶（楚瑶） 而言，这三分钟的缓冲，这第三条看似更稳妥的道路，毫无意义。
她的抉择，早在看到黑门渗出的“鲜血”、感受到那未尽的守护执念时，就已注定。妹妹楚小雨可能仍在危难中等待救援的念头，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每一寸数据灵魂，让她无法再多等待哪怕一秒！
灰门？那只是延缓！是犹豫！是对责任的背叛！
在季长歌仍在为明霄的牺牲而震动、苏晴仍在艰难权衡利弊的瞬间——
楚清瑶动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再看那灰门一眼。周身燃烧的银白色白虎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将她整个数据化身映照得如同降世的战神，又如同扑火的飞蛾。
“小雨...姐姐来了！”
一声决绝的、仿佛能撕裂虚拟与现实的呐喊，从她意识深处迸发！
她化作一道璀璨的银色流星，无视了季长歌惊骇的呼喊，无视了苏晴试图阻拦的精神波动，义无反顾地、狠狠地撞向了那扇依旧在渗出暗红血痕的、代表绝对未知与危险的黑门！
没有撞击的实感。
在她触及那片纯粹黑暗的刹那，整个纯白虚空都仿佛为之震颤了一下！
黑门那旋转的黑暗，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泥潭，猛地沸腾起来！无数狰狞的、由纯粹删除指令和系统防火墙构成的暗红色数据触须，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黑暗深处疯狂涌出，瞬间缠绕上她的四肢、躯干、脖颈！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脱离请求！】
【识别：异常变量-tS-12（楚瑶）】
【执行最高权限格式化协议！】
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电子警报声直接在虚空中炸响！
“呃啊——！”楚清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那些暗红色的数据触须如同最贪婪的水蛭，疯狂地抽取、湮灭着她的数据构成！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黯淡！剧烈的、源自存在被直接抹除的痛苦，远超任何物理层面的伤害，几乎瞬间就能摧毁任何意识体！
但就在此时！
她胸前那灼灼燃烧的白虎印记，猛地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威严而暴怒的咆哮！（虽无声响，却有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扩散开来！）
银白色的光芒不再是温和的守护之光，而是化作了无数极其锋锐、带着无上肃杀与守护意志的银色刀锋！
唰唰唰——！
银光狂闪！那些缠绕上来的暗红色数据触须，竟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现实世界安保权限”与“牺牲执念”混合力量的银芒，硬生生地斩断、逼退！
白虎，主杀伐，亦掌守护！其印记在此刻，竟奇迹般地与黑门背后的部分底层防御机制产生了某种同源对抗！它无法完全消除删除指令，却为楚清瑶争取到了宝贵的一瞬！
借着这银芒爆发的刹那，楚清瑶燃烧着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挣！
噗嗤！
她的身影，彻底没入了那片沸腾的黑暗之中！
黑门剧烈地波动了几下，表面的血痕仿佛活了过来般扭曲，最终缓缓恢复了那死寂的、旋转的黑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纯白虚空中，死一般的寂静。
季长歌和苏晴呆立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清瑶消失的地方，看着她最后留下的那一道璀璨而决绝的银光轨迹缓缓消散。
...
几乎就在楚清瑶的数据意识突破黑门屏障的同一瞬间——
现实世界。某处高度隔离的维生医疗中心。
一间布满精密仪器的无菌病房内，只有各种设备运行时发出的微弱嗡鸣。病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身上插着各种维生管线，胸口贴着电极片，连接着旁边一台显示着复杂生命体征的心电监护仪。
监护仪屏幕上的波形原本平稳而规律地跳动着，数字稳定。
突然！
嘀——嘀——嘀——！
监护仪猛地发出急促的警报！屏幕上的心率波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剧烈的、毫无规律的波动和异常杂波！血氧饱和度数值也开始小幅震荡下滑！
“怎么回事？！”病房外的护士站立刻被惊动，一名护士看着屏幕上异常的数据，脸色一变，迅速起身冲向病房，同时按响了紧急呼叫铃。
病房内，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楚小雨，那原本紧闭的眼睫毛，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颤抖般地眨动了一下。她的手指，也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毫米。
仿佛在深沉的噩梦中，感应到了那股跨越了虚拟与现实界限、为她而来的决绝守护意志。
...
纯白虚空。修仙世界侧。
就在现实世界楚小雨生命体征发生波动的刹那。
那原本随着楚清瑶消失而逐渐平息的虚空，再次发生异变！
一点微弱的、银白色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缓缓自虚空中重新凝聚。
光芒中，隐约可见楚清瑶的轮廓。但不再是数据化身，而是她更早之前、在那个修仙世界中的形象——身着玄天宗服饰，眉宇间带着英气，却此刻充满了疲惫与虚幻。
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半透明状态，仿佛随时会消散。这是她强行突破黑门，意识在现实与虚拟之间剧烈拉扯后，残留在系统内的最后一点印记回声。
她缓缓地转过头，那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眸子，穿越了虚空的阻隔，深深地、复杂地望向了仍处于巨大震惊与悲痛中的季长歌。
她的嘴唇翕动，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留下了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蕴含着无尽感慨、遗憾与一丝解脱的话语：
“季长歌...”
“你本可以...更自由的...”
话音落下。
她那半透明的、最后的印记回声，如同被风吹散的轻烟，彻底分解成无数细碎的、毫无意义的银色光点，最终完全湮灭，消散于纯白的虚无之中。
再无痕迹。
仿佛名为楚清瑶的存在，从未于此停留。
纯白虚空，只剩下彻底僵住的季长歌和骇然失声的苏晴。
以及，那依旧在不断减少的、冰冷无情的倒计时。
楚清瑶，以最决绝的方式，做出了她的选择。
而她最后的那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了季长歌意识的最深处，让他那基于数据模型构建的世界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动摇。
自由...
何为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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