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方在陈平识海中缓缓旋转,如星图般闪烁着微光。每一个字,每一味药,都散发着创造的气息。
他没有立即动手。
第二日,平安居照常开门。陈平依旧坐在柜台后,对外界喧嚣充耳不闻,宛如一尊枯槁的石像。
他在等待。
等待最合适的时机,也为这第一次真正的\"开炉\"做着周全的准备。
下午,客人稀少。陈平以\"米粮受潮,需添置新炭\"为由,让凡人少年狗子去凡人区的炭行买回了一大袋果木炭。
陆沉前来买米时,陈平看似随意地问道:\"小陆,你常在坊市底层走动,可知何处的'枯焦草'最是便宜?\"
陆沉一愣,不解这位陈老为何会寻这等连灵兽都弃之不食的下品杂草,但还是恭敬地答道:\"陈老,此物不值钱,平日里都是混在废弃药渣里一并扔掉的。您若是要,去城北垃圾山的丹渣区,怕是能寻到不少。\"
陈平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当晚,他没有再去垃圾山。后院里,他生起一堆小小的凡火,将白天从不同药铺分批次买来的几味灵草置于火上,用文火耐心烘烤,逼出最后一丝水分。
万事俱备。
三更时分,乱麻巷的最后一点人声被夜色吞没。平安居后院,一盏兽油风灯悄然点亮,光亮微弱却无烟气。
陈平没有丹炉。
他的\"炉\",是那只早已被他盘得温润如玉的石臼。
他将风干的灵草按照新丹方上\"君臣佐使\"的顺序一一置入臼中,拿起沉重的石杵。
陈平闭上双眼,将炼气五层的水木真元缓缓渡入石臼与石杵。
他要做的不是\"炼\",而是\"调和\"。
以真元为引,他在方寸大小的石臼内构建起一个微弱却稳定的\"场\"。
睁开眼,陈平开始了来到百川坊后的第一次\"制药\"。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被他刻意压低。动作缓慢,每一杵下去,力道恰到好处,既能将草药根茎彻底碾碎,又不损伤其中脆弱的灵性。
当主药\"冰蚕草\"被碾为淡蓝色细腻粉末时,他没有取出,而是直接加入第二味辅药。
两种属性不同的药粉在石臼中接触,产生了一股互相排斥的灵力波动。
陈平神情专注,立刻将备好的\"枯焦草\"之灰撒入其中。
奇妙反应发生了。
那股\"火中土\"的燥热之气如同公正的\"调停者\",在阴阳两种药性间构建起一座桥梁。原本互相排斥的躁动,如两股逆流的溪水找到共同宣泄口,缓缓融为了一体。
成了!
陈平心中涌起一丝明悟。
接下来的过程如行云流水。
他将剩下的辅药严格按五行生克之理依次加入。每加入一种,便用渡入真元的石杵,以蕴含\"水生木\"韵律的节奏反复研磨调和。
后院没有冲天宝光,没有醉人丹香。
只有一个佝偻老者在昏黄灯火下,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着一场足以让任何丹师斥为\"荒谬\"的炼金术。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味药材研磨殆尽,石臼中五颜六色的驳杂药粉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捧通体淡青、细腻如上等米粉、散发着雨后青草与湿润泥土清香的药散。
陈平缓缓停下手,看着臼底凝聚了他全部智慧与心血的药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没有测试药效。
他知道,这东西成了。
陈平寻来几张干净油纸,将青色药散郑重地分装成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四方小包。
看着那些朴实无华的纸包,陈平沉吟片刻,心中已为它取好名字。
既是我陈平安所制,又取其药性平和、护持己身之意。
那便,叫\"平安散\"吧。
他将几包新鲜出炉的\"平安散\"与柜台上早已卖不出价的青线草并排放在一起。
它们看起来普通,毫不起眼。
然而,陈平知道,自己在这间小小的米铺里,终于有了第一件真正可以被称之为\"货物\"的东西。
一件足以让那些在瓶颈前苦苦挣扎的\"陆沉\"们看到曙光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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