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柳清音的“心象领域”,重返冰冷而真实的宇宙星空,夜璃和墨渊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手腕上那缕混沌原暗之气形成的印记微微散发着凉意,不仅提供了些许庇护,更如同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与那片绝对虚无中的希望紧紧相连。
根据柳清音提供的星图指引,他们第一个目标,是位于“法则乱流”区域的那个相对明亮的“火种”光点。
没有任何迟疑,两人立刻朝着目标星域进发。有了混沌原暗印记的庇护,他们进行空间穿梭时感受到的“创始协议”压制力明显减弱了许多,行程顺利了不少。
然而,随着逐渐靠近“法则乱流”区域,周围的宇宙环境开始变得极其恶劣和危险。
尚未真正踏入那片区域,远远地,便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那里的空间不再是稳固的幕布,而是如同被撕碎的画布,布满了大大小小、不断开合湮灭的空间裂缝。各种属性的法则能量——炽热的恒星之火、极寒的冥古冰魄、狂暴的毁灭雷霆、诡异的灵魂低语……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其中疯狂冲撞、混合,形成了一片色彩斑斓却充满致命威胁的能量风暴海洋。
这里,是宇宙的伤疤,是法则冲突的坟场,连“创始协议”的秩序之力在此地都显得支离破碎,难以完全掌控。
“好可怕的地方……”夜璃悬浮在乱流区域的边缘,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仿佛能撕碎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的混乱风暴,脸色凝重。即便是她,也不敢保证能安然无恙地穿越这片区域。
墨渊握紧神枪,雷光在体表流转,形成一层护体罡气:“根据清音的指引,那个‘火种’就在乱流的核心区域。我们必须进去。”
没有退路可言。
两人对视一眼,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片法则乱流之中!
刚一进入,如同陷入了狂暴的怒海!
无数混乱的法则能量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疯狂地冲击、切割着他们的护体能量。空间裂缝神出鬼没,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卷入未知的维度或被空间之力撕碎。
夜璃将魔渊之力催动到极致,长剑舞动,在身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吞噬剑幕,将袭来的混乱能量不断吞没、分解。墨渊则如同雷神降世,神枪所指,雷霆炸裂,强行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开辟出一条暂时的通道。
两人相互配合,艰难地在乱流中前行。混沌原暗印记微微发光,帮助他们一定程度上规避了最致命的法则陷阱和空间裂缝,但即便如此,前进的速度也极其缓慢,而且消耗巨大。
越往深处,乱流越是狂暴。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纯粹法则凝聚而成的、没有理智只有毁灭本能的“法则生物”,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巨鸟,有的如同冰晶构成的巨蟒,咆哮着向闯入者发起攻击。
一场场恶战在乱流中爆发。夜璃和墨渊且战且进,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痕。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都感到有些力竭之时,前方那混乱的风暴中心,隐约出现了一点……与众不同的光芒。
那并非混乱的法则辉光,而是一种稳定的、柔和的、仿佛蕴含着某种韵律的……乳白色光晕。
“就在前面!”夜璃精神一振。
两人奋力冲破最后一道由毁灭雷霆和空间碎片组成的屏障,终于抵达了乱流的中心区域。
令人惊讶的是,这片中心区域反而相对“平静”。混乱的能量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而在旋涡的中心,一块悬浮着的、不规则的多棱面晶体,正散发着那柔和的乳白色光晕。
晶体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如同音符般的符文在缓缓流淌、碰撞,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空灵而悠扬的“声音”。这声音并非实质的音波,而是一种法则的韵律,它所及之处,周围狂暴的乱流都似乎被稍稍抚平,变得温顺了一些。
“这是……‘火种’?”墨渊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那块奇异的晶体。它散发出的气息,与灵韵星的“文明火种”和黯烬星云那个牺牲自己的“火种”都截然不同,更加……纯粹,更加接近某种法则的本源。
夜璃仔细感知着那晶体散发出的韵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它似乎……并非生灵意志所化,而是……某种‘法则概念’在极端环境下凝聚成的……‘意识结晶’?它的核心,是‘秩序’中的‘和谐’与‘平衡’?”
就在这时,那晶体似乎也感知到了两人的到来,其内部流淌的符文音符骤然加速,那空灵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并带着一种清晰的意念,传入两人心中:
“外来者……为何……闯入……‘音律之源’的……安眠之地?”
它的意念平和,却带着一种古老的威严,仿佛它本身,就是某种法则的化身。
“音律之源?”夜璃心中一动,尝试以神念沟通,“我们并无恶意。前来寻找尚存的反抗者,联合力量,对抗那禁锢一切的‘创始协议’。”
“创始……协议……”晶体的意念中流露出一丝类似“厌恶”的情绪波动,“那个……冰冷的……错误……程序……”
它似乎对“创始协议”知之甚深!
“你知道它?你知道如何对抗它吗?”墨渊急忙问道。
晶体沉默了片刻,那空灵的韵律微微波动:“吾乃……宇宙初开……秩序之音……残留的……碎片。见证过……它的诞生……亦见证过……无数……因它而……凋零的……‘变奏’。”
“对抗……并非……易事。它的根基本源……在于……‘逻辑原点’。”
“欲撼动其根基……需找到……能与之……共鸣……或……相悖的……‘终极变量’。”
逻辑原点?终极变量?
这两个陌生的词汇,让夜璃和墨渊心神震动。这“音律之源”果然知道很多秘辛!
“何为‘逻辑原点’?‘终极变量’又在何处?”夜璃追问。
然而,就在“音律之源”准备进一步解释之时——
整个法则乱流区域,猛地一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插入了这片混乱的法则海洋!
原本相对平静的中心区域,空间开始剧烈扭曲,那些被抚平的混乱能量再次变得狂暴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猛烈!
“它们……来了……”音律之源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急促,“清理者……感知到了……我们的……交流!”
只见乱流漩涡的外围,数十个散发着冰冷秩序之光的“净化单元”强行突破了混乱的能量风暴,正朝着中心区域合围而来!它们显然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
“快走!”音律之源的晶体猛地爆发出耀眼的乳白色光芒,那空灵的韵律瞬间变得高亢而急促,形成一道强大的音律屏障,暂时阻挡住了那些净化单元的靠近,“此地……已暴露……不可久留!”
它看向夜璃和墨渊,一道蕴含着部分信息的光流瞬间射入两人眉心:“这是……关于‘逻辑原点’的……部分信息……以及……另一个……可能……知晓更多……的‘存在’的……坐标……”
“去找……‘静滞之星’的……守护者……”
“小心……‘同化’……”
话音未落,那乳白色的音律屏障在众多净化单元的围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音律之源的晶体光芒急速闪烁,显然也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我们带你一起走!”夜璃急道。
“不……”音律之源的意念带着决然,“吾之存在……与此地……法则……一体……无法离开……”
“记住……找到……‘钥匙’……”
轰!!!
音律屏障彻底破碎!无数的秩序锁链如同毒蛇般射向晶体!
在秩序锁链触及晶体的前一刻,那乳白色的晶体猛然向内收缩,然后……轰然自爆!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蕴含着“和谐”与“平衡”本意的法则冲击,如同最后的绝唱,席卷开来,将冲来的净化单元尽数震退、乃至部分湮灭!
而夜璃和墨渊,也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推出了法则乱流的核心区域。
两人在混乱的能量余波中稳住身形,回头望去,只见那片乱流区域在自爆后变得更加狂暴和不稳定,而“音律之源”的气息,已彻底消失。
又一个“火种”……熄灭了。
夜璃和墨渊心中悲愤,却来不及伤感。他们脑海中回荡着音律之源最后传来的信息——关于“逻辑原点”,关于“静滞之星”的守护者,以及……那再次被提及的、需要小心的“同化”。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
没有丝毫停留,他们立刻根据音律之源给予的新坐标,朝着下一个目标——“永恒静滞之星”,全速前进!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更加隐秘、更加冰冷的意志,悄然扫过这片逐渐平息的法则乱流,似乎在仔细记录和分析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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