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林明目光扫过对方，随即以稳健的步伐走向霏凛，双手摊开，摆出一副随时配合的姿态。
霏凛稍作迟疑，缓缓抬起手，轻柔地搭在泰林明的胸口。
经过细致的感知，霏凛确实察觉到胸口传来微弱的心跳。
这微弱的心跳声，绝非一个健康之人应有的节奏，反而更像是濒临死亡之人那般微弱而无力。
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霏凛再次清晰地看到泰林明的模样。
他虽然拥有一张少年的脸庞，但那苍白的脸色却毫无血色，眼神也显得有些空洞。
霏凛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慨，正如泰林明所言，他现在的身体不过是一具死灵的躯壳。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这实在是令人震惊的事情。
菲凛缓缓收起手，刚刚尴尬的气氛随之消散。
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坚定：“你……你为什么要操控死灵大军残害百姓？又为何要抢夺圣剑？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探寻真相的执着。
泰林明再次坐回原位，沉思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或许你会觉得我在狡辩，又或许你会认为我自私。其实，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只因一次意外，我才会来到这里。”
“起初，我还在思考如何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但最终发现，这个世界实在不适合我这种人好好活着。”
泰林明再次陷入沉思，片刻后继续说道：“当时我在瘟疫之地死去，随后又重新复活，变成了一具有意识的死灵——一个没有心跳、感情和知觉的怪物。”
“那时的我，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逃离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当时一个神秘的声音响起，他告诉我如果能帮助它集齐混沌碎片，就能让我重返原来的世界。”
“得知圣剑也是碎片的一部分后，我意识到，要获取这些碎片，必须借助死灵大军的力量，否则根本无法这么快得手。”
听到这里，霏凛的眉头紧锁。
“你就为了自己能离开，竟然屠杀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你……你实在太自私了！那些无辜的人，他们的生命在你眼中就如此轻贱，任由你肆意践踏？”
“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难道内心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霏凛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拳头不自觉地紧握，但一想到对方本就没有感情，又哪里会有愧疚之情。
泰林明神色从容，目光落在霏凛身上，继续说道：“曾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对我讲过，猎物终究难逃猎人的追捕，有光明之处，必有黑暗相随。”
“这句话的关键在于你从哪个角度去理解，你要自己判定自己到底是猎人还是猎物？还有，你要如何看待自己是属于光明还是黑暗？”
或许是这句话过于复杂，霏凛一时无法转过来分析，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泰林明接着说道：“你生活在这个世界，自然以这里的标准来评判对错。然而在我看来，这个世界本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没有纯粹的正义与邪恶。”
“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罢了。如果我成功集齐碎片回到我的世界，谁又能断言我所做的一切是错的？那些死去的人，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霏凛依旧摇头，不同意泰林明的理论，反驳道：“可是老师曾告诉我，生命都是平等的，每一个人的存在都蕴含着独特的意义。你怎能用这种歪理来为你的恶行辩解？”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秩序可言？还有什么美好可言？”
霏凛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深信拉蒂兹导师所教导的正义，绝不允许这个人如此狡辩。
泰林明语气冷峻地回应：“美好？秩序？这些都不过是强者用以束缚弱者的手段。在这个世界上，我所领悟到的唯一的生存法则便是弱肉强食。”
“你不妨细想，作为一个死灵，他的存在本身便与世人处于对立面，旁人对他的态度唯有恐惧与敌意。”
“对我而言，一旦被他人察觉到我的存在，必定视我为异类，绝对想除之而后快，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当作猎物呢？我要做猎人，我要凭借手中的死灵力量来保护自己。”
“因此，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为了重返属于我的世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霏凛语气坚定，一字一顿地斥责对方：“你这是狡辩！无论置身于哪个世界，道德和良知的底线都不容践踏。而且你操控死灵大军攻陷寒风据点，导致无数士兵无辜丧命，这无疑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即便你能够重返你的世界，难道就能心安理得地遗忘这一切吗？你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这罪孽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洗脱的。”
“或许在你看来，这被视为罪孽，但换个角度思考，当你们圣佑帝国侵略他国时，那些丧命于你手的生命难道就不无辜吗？”
“战争的本质向来残酷，此次不过是死灵大军与圣佑帝国的战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如今我败了，便成了万恶之源，然而，若当初如果是我胜出，世界尽归死灵统治的话，那么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就是正义的化身。”
“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不过是立场差异所引发的偏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与追求，又有谁能真正评判谁对谁错呢？”
或许是泰林明的谬论，亦或是对方言辞过于晦涩，对菲凛这种脑筋较直的人来说，实在难以理解。
眼见无法在辩论中占得上风，菲凛便索性不再纠结于此，静静地闭上眼睛休息。
一旁的泰林明则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菲凛，心中若有所思。
泰林明注视着霏凛的模样，这让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原世界的伴侣——雪儿。
在他眼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眼前的这个女孩实在太天真了，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那时候自己选择然踏上这条杀戮之路，就只能继续前行，直至迎来最好的结果或最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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