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前殿的铜铃在晨风中轻响,苏倾颜刚将调配好的安神散交给弟子,就见太医院的小吏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官帽歪斜,衣襟上还沾着泥点:“青颜道姑!求您救救户部侍郎大人!太医院的圣手们都束手无策了!”
雪影从苏倾颜袖中探出头,冰蓝色的瞳孔盯着小吏慌张的脸,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
苏倾颜指尖捻着药勺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吏递来的帖子——上面朱砂批注的“急”字已经洇开,可见递帖人一路狂奔的仓促。
“带我去看看。”她将药勺搁在瓷碗里,玄色道袍下摆随脚步轻扬。雪影纵身跃上她肩头,尾巴卷住她的脖颈,像一圈冰凉的绒线。
户部侍郎府的正厅早已乱作一团。几个太医围着榻上的病人束手无策,榻边的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地上散落着打翻的药碗,黑褐色的药汁浸过青砖缝隙,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苏倾颜走近时,一股腥甜中夹杂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剧毒侵入骨髓的征兆。
榻上的侍郎面色青黑,原本饱满的脸颊凹陷下去,皮肤下青筋凸起,像一条条扭曲的黑蛇。
最骇人的是他的右手,从指尖到小臂都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指甲缝里渗出黑血,触目惊心。
“道姑您看,”太医院院判愁眉苦脸地递过一片干枯的草叶,“侍郎大人昨日巡查漕运时,被这不知名的毒草划伤了手,不过半个时辰就成了这副模样。我们试过催吐、放血、灌服解毒丹,全都没用!”
苏倾颜捏起草叶凑近鼻尖,一股辛辣的气息刺得她眉心微跳。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啧,这点小事也能难住你们这群废物?这是‘腐骨藤’的汁液,遇血即溶,半个时辰就能蚀穿经脉,寻常解毒药根本挡不住。”
是毒老的残魂!苏倾颜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指尖继续摩挲着草叶。
“老毒物别吹牛!腐骨藤的毒烈得很,你那套火攻的法子要是用不好,直接就把人经脉烧断了!”丹老温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几分反驳,“依我看,得先炼‘凝冰丹’护住经脉,再用雪莲汁中和毒性,稳妥些。”
“稳妥?等你炼好凝冰丹,人都凉透了!”剑老的声音像出鞘的利刃,带着惯有的急躁,“直接用剑意斩断毒脉,干净利落,哪用这么磨叽!”
“胡闹!”医老沉厚的声音压过其他三人,“病人本就气虚,剑意斩断毒脉会伤了根本,就算保住命也得落个半身不遂!必须先喂‘益气散’固本培元,再慢慢驱毒!”
一瞬间,四个声音在苏倾颜脑海里吵作一团。毒老骂丹老保守,丹老嫌剑老鲁莽,剑老怼医老拖沓,医老又指责毒老冒险。
雪影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冰蓝色的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耳廓。
苏倾颜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梳理着四老的话:毒老的“火攻”能快速逼毒,但容易伤经;丹老的“凝冰丹”能护脉,却耗时;医老的“益气散”能固本,可进度太慢;剑老的“剑意”能精准切割,却风险太高。
“都别吵了。”她在心里默道,目光落在侍郎凸起的青筋上,“毒老的火攻可用来逼毒,但不用凤凰真火,改用‘离火符’的温和火源;丹老的凝冰丹提前备好,护住心脉和四肢大穴;医老的益气散现在就喂,先稳住气血;剑老的剑意……用来斩断最后残留的毒丝,如何?”
脑海里的争吵骤然停了。
过了片刻,毒老哼了一声:“小子还算有点脑子,离火符确实比真火稳妥,不过得控制好火候,差一丝就没用。”
“凝冰丹我教你快速炼制的法子,不用丹炉,直接用雪影的冰气凝丹,省时省力。”丹老补充道。
医老满意地点头(虽然苏倾颜看不见):“益气散里加两钱人参须,补气更快,记得用温水送服。”
剑老不耐烦地催促:“别磨蹭了!等会儿毒入心脏,神仙都救不了!剑意的角度我教你,斜着切三十度,刚好避开主经脉!”
苏倾颜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笃定:“院判大人,麻烦借我一间静室,再准备这些东西。”她快速报出一串药材名称,最后补充道,“还要一张离火符,以及一盆冰水。”
众人虽疑惑,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敢多问,连忙分头准备。
静室里,苏倾颜先将掺了人参须的益气散用温水调开,撬开侍郎的嘴喂了下去。
紧接着,她让雪影将前爪按在瓷碗上,冰蓝色的寒气瞬间笼罩碗中的药材,不过片刻,碗里就凝结出三枚莹白的凝冰丹。
“丹老,接下来怎么做?”她在心里问道。
“将凝冰丹碾碎,敷在眉心、丹田和手腕的内关穴上,用银针固定。”丹老的声音指引着,“这样能护住三大要害,离火符的热气就不会伤着根本了。”
苏倾颜依言照做。当三枚凝冰丹的寒气透过穴位渗入体内时,侍郎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青黑的面色也淡了几分。
“该我了!”毒老的声音响起,“离火符点燃后贴在他的小臂上,注意盯着符纸的颜色,变成暗红色就赶紧拿下来,别烧太久!”
苏倾颜点燃离火符,红色的符纸贴在侍郎紫黑的小臂上,瞬间腾起一层淡淡的火苗。
她紧盯着符纸的颜色,当火苗从赤红变成暗红时,立刻将符纸揭下——只见侍郎小臂上的紫黑色竟淡了不少,渗出的黑血也慢了下来。
“好机会!用剑意!”剑老的声音急促起来,“集中精神,想象一道细剑,从他的指尖开始,沿着青筋的方向斜切三十度,斩断那些黑色的毒丝!”
苏倾颜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力。她按照剑老的指引,将灵力化作一道无形的细剑,小心翼翼地沿着侍郎的青筋游走。每当遇到顽固的毒丝,就用剑意轻轻一挑——那感觉就像用绣花针挑开细小的线头,精准而轻柔。
雪影蹲在一旁,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侍郎的手臂,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喵,像是在提醒她避开主经脉。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毒丝被剑意斩断时,侍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褐色的淤血。
他原本青黑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凹陷的脸颊也渐渐饱满,呼吸变得均匀而有力。
“活了!真的活了!”守在门外的侍郎夫人冲进来,见丈夫睁开眼睛,当即扑通跪地,对着苏倾颜连连叩首,“多谢道姑救命之恩!多谢道姑!”
苏倾颜扶起她,刚想说“举手之劳”,脑海里又响起四老的声音——
毒老得意洋洋:“怎么样?还是我这火攻的法子管用吧!”
丹老不紧不慢:“若不是我的凝冰丹护脉,你那离火符早把人烧坏了。”
“都别争了,固本培元才是关键!”医老沉声道。
“要我说,还是剑意最省事!”剑老依旧坚持。
四个声音又开始吵吵闹闹,苏倾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她走到榻边,摸了摸侍郎的脉搏,沉稳有力,已经没了毒性残留。
“侍郎大人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这是调理的药方,每日一剂,连服七日。”她写下药方递过去,目光扫过窗外——晨曦正好,金色的阳光洒在白云观的飞檐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原本对“青颜道姑”的医术还有些质疑的人,此刻全都心服口服。
静室内,苏倾颜坐在蒲团上,雪影蜷缩在她膝头,已经睡熟了。她闭着眼,感受着脑海里四老渐渐平息的争吵,心中一片清明。
这“冰火淬毒法”不仅治好了侍郎,更让她对四老的传承有了更深的理解——不是照搬某一人的法子,而是取其精华,融会贯通。
“接下来,该轮到医圣谷了。”她轻声说道,指尖划过案上的《百草图谱》,书页停在记载着“腐骨藤”的那一页,旁边还有毒老刚刚在她脑海里补充的注解:“医圣谷后山有种‘蚀骨花’,与腐骨藤药性相似,可制奇毒。”
雪影似乎被她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惺忪。苏倾颜摸了摸它的头,目光投向远方——医圣谷的谷主既然已经下山,想必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这一次,她有了四老的“远程指导”,还有自己独创的医术,再也不用像上次那样狼狈应对了。
窗外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清脆而坚定,像是在宣告着一场新的较量,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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