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边缘的密林逐渐稀疏,苏倾颜站在一处隐蔽山坳里,指尖凝起一缕灵力,在脸颊上轻轻拂过。
原本清丽绝尘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和取代,肤色也变得寻常,最终化作一张丢进人堆里便不会被多看一眼的普通面容。
“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苏倾颜,只有青颜。”她对着水面照了照,确认易容天衣无缝,才将四师父塞给她的钱袋握紧。
袋中是数十块碎裂的下品灵石,虽不多,却足够支撑她初期的开销。
穿过最后一片林地,喧闹声终于入耳。前方官道尽头,一座青石垒砌的城镇赫然在目,城门上牌匾写着“青石镇”三个大字,往来行商与修士络绎不绝,显然是个连通深渊与外界的中转要地。
苏倾颜,不,此刻的青颜,随着人流走进城门。
镇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其中不少店铺挂着“收售法器”“承接任务”的招牌,显然是个小型修士坊市与凡人城镇的结合体。
她直奔坊市区域,目光很快锁定了街角一处挂着“百晓阁分点”木牌的小店。
这种地方往往是情报贩子的聚集地,也是她获取信息的最佳选择。
店内光线昏暗,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正趴在柜台后打盹,见有人进来,眼皮都没抬:“买情报?先说好,概不赊账。基础地图一块下品灵石,势力分布三块,想知道哪块的?”
青颜将一块碎灵石推过去:“先来一份大陆基础地图和势力分布。”
山羊胡懒洋洋地取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地图和一本薄册,扔到柜台上:“一共四块下品灵石。”
青颜皱眉。她分明只拿了两块碎灵石,加起来不过一块完整下品灵石的量。
她不动声色地翻开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的山脉河流,忽然轻笑一声:“这地图上标注的‘迷雾沼泽’早在三年前就因火山喷发消失了,换成了‘赤焰谷’;还有这‘万药宗’,五年前就已被灭门,旧址成了无主之地。先生这情报,未免太‘新鲜’了些。”
山羊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些都是近年内的变动,寻常修士未必知晓,眼前这看似普通的少女竟能一口道破?
他干咳两声:“姑娘眼力不错。不过这年头,新鲜情报可贵得很……”
青颜没接话,反而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丹药,药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是‘清灵丹’,虽只是低阶丹药,却能快速清除修炼中的滞涩感,对炼气期修士来说算得上实用。”她将丹药放在柜台上,“我用它换一份真实的大陆近况,外加青石镇周边的‘江湖险恶须知’,包括哪些路段有劫匪,哪些店铺会坑蒙拐骗,如何分辨修士修为高低。”
山羊胡眼睛一亮。清灵丹虽阶位低,但药效实在,在坊市能卖出五块下品灵石的价钱,远胜过他那两份注水情报。
他立刻换了副嘴脸,麻利地取来新的地图和一本手写册子:“姑娘爽快!这是最新修订的地图,标注了近五年的所有变动;这册子是我攒了十年的经验,保准实用!”
青颜接过翻看,确认信息无误后,才收起东西转身离开。
走出百晓阁,她找了家茶馆坐下,边喝茶边整理新得的情报。
大陆势力分布与她记忆中大致相同,只是几大宗门的实力排名略有变动。而让她心头一沉的是,关于大胤王朝京都的部分,竟多次提到“苏清瑶”的名字,且字字句句都与太子相关。
“……丞相府二小姐苏清瑶,天生灵脉,得仙人指点,年仅十六便已是筑基期修士。更难得的是,她性情温婉、才智卓绝,深得太子青睐,赏赐流水般送入丞相府,风头无两……”
青颜捏紧了茶杯,指节泛白,茶水泛起涟漪。
仙人指点?不过是系统的加持罢了。太子青睐?她太清楚苏清瑶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下藏着怎样的算计,太子的宠爱,不过是她踩着自己名声换来的筹码。
“听说了吗?苏小姐如今在东宫地位匪浅,太子殿下为博她一笑,竟将西域进贡的‘暖玉床’都送进了她的别院,那可是能滋养灵力的宝贝!”邻桌的谈话传入耳中。
“何止啊!我从京都来的亲戚说,太子已经放话,待苏小姐及笄便要奏请陛下赐婚,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听说她身边还跟着一头罕见的‘烈火狮’,是太子寻来的守护灵兽,寻常修士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青颜端起茶杯,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喉间泛起一丝苦涩。烈火狮?太子寻来的?说到底,还是系统在背后推波助澜,让苏清瑶轻易就能得到旁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放下茶杯,起身离开茶馆。阳光洒在她普通的面容上,眼神却锐利如锋。
青石镇的喧嚣仍在继续,而青颜知道,她的江湖第一步,已经踏了出去。前方的路布满荆棘,有苏清瑶与太子的权势交织,有未知的险恶,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手腕上的九尾狐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呼应她的决心。
“雪影,看来我们得加快脚步了。”她轻声道,“有人靠着窃取来的一切在东宫享尽荣宠,可别忘了,她占着的位置,本就不该属于她。”
说完,她汇入人流,朝着通往京都的方向走去。身影虽普通,却带着一股不容阻挡的力量,一步步踏入这波澜壮阔的江湖,也一步步逼近那场等待已久的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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