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颜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已恢复如常,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盘踞在血脉深处。她想起方才血液滴入丹炉时,那股莫名的吸力与火焰腾起的瞬间,心脏不由得轻轻一缩。
难道真如毒老所言,她的血脉里藏着连自己都未知的秘密?
“去问医老头吧。”毒老突然停步,甩了甩袖袍,“他当年号称‘活死人肉白骨’,说不定见过类似的怪象。”他语气虽淡,苏倾颜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还是头一次见毒老为她的事如此费神。
穿过弥漫着药草清香的洞窟,医老正坐在石桌前研读一卷泛黄的古籍,银发在玉灯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惯常的温和:“颜丫头,可是又在毒老头那里闯了祸?”
苏倾颜将方才炼制幽冥鬼火引的事如实相告,特别提到血液引动鬼火的异常。
医老听得极为专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直到她说完,才轻轻放下古籍,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洞窟中散开。
“原来如此……竟能引动幽冥鬼火……”医老喃喃自语,眼神飘向远处,仿佛透过岩壁望见了遥远的过去,“看来,是时候告诉你药神谷的往事了。”
医老的声音不再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与沉痛:“老夫本名华天枢,曾是苍澜大陆东方药神谷的第十八代传人。药神谷以医道立谷,谷中种植万种灵草,传承着活死人肉白骨的医道圣术,曾是天下医者向往的圣地。”
他抬手一挥,玉灯的光芒骤然明亮,墙壁上竟投射出一幅幅光影画卷:云雾缭绕的山谷中,飞流瀑布下是成片的药田,灵草奇花绽放着各色光晕,身着白衣的弟子们背着药篓穿梭其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清甜的药香。
苏倾颜看得屏息,那盛极一时的药神谷,远比她想象中更令人神往。
“直到五百年前,苍澜历‘焚天’年间,北方崛起一位自称‘焚天暴君’的统治者。”医老的声音陡然转冷,光影画卷随之变幻,战火燎原,黑烟笼罩了药神谷,“暴君沉迷长生,听闻药神谷有‘九转还魂丹’的丹方,便率大军压境,逼我谷主献丹。”
画面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谷主)手持药锄,毅然站在谷口,身后是全体药神谷弟子。
“谷主说,医道救人而非助纣为虐,丹方绝不可交与暴君荼毒生灵。”医老的虚影微微颤抖,“暴君大怒,下令屠谷。那一日,药神谷的灵草被践踏,药田被焚毁,弟子们用医术救人,却救不了自己……”
血色染红了光影,惨叫声仿佛穿透时空传来。苏倾颜捂住嘴,只觉心脏被狠狠揪住。
她看见画面中医老(年轻时)背着药箱,在尸海中奔跑,试图救治同门,却被一道黑色火焰击中——正是那与幽冥鬼火极为相似的邪火!
“那暴君的麾下,有一群能操控阴邪之火的术士,”医老的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他们的火焰能焚烧生机,与你引动的幽冥鬼火,气息竟有七八分相似。老夫拼死带着《百草归元录》残篇逃亡,途中遭遇追杀,残魂受损,最终才陨落在这断魂渊……”
他顿了顿,看向苏倾颜,眼神复杂:“颜丫头,你能引动幽冥鬼火,或许并非坏事。当年药神谷灭谷之祸,恐怕并非仅仅因为丹方,那暴君与他麾下的术士,背后或许有更可怕的势力支撑——如今你提起幽冥鬼火,倒让老夫想起,那些术士曾自称‘幽冥殿’。
“幽冥殿?”苏倾颜心中一震,剑老曾提及的“幽冥剑主”,难道与这个势力有关?
她握紧拳头,看向医老,语气坚定:“师父!您放心,弟子若有机会,定要查明药神谷灭谷真相,为您和药神谷弟子们讨回公道!”
医老欣慰地笑了,眼角的虚影似有泪光闪烁:“好,好……有你这句话,老夫就算残魂消散也无憾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金针盒,“这是药神谷秘传的‘生死门针法’,可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提升三倍战力,乃是当年谷主为应对极危情况所创。”
金针盒打开的瞬间,九枚闪烁着淡淡荧光的金针悬浮而起,针尖流转着玄奥的纹路。
医老指尖微动,一枚金针飞入苏倾颜手中:“此针法威力无穷,代价却是损耗生机。你看好了,针法需刺入人体‘生死玄关’,引动气血运行至极限——”
他以一块人形玄石为靶,指尖如飞,九枚金针瞬间刺入玄石上九个隐秘穴位。
刹那间,玄石表面竟泛起红光,一股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随后“咔嚓”一声,玄石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看到了吗?”医老收回金针,“此术如双刃剑,用好了可逆转战局,用不好则会油尽灯枯。老夫传你此术,非让你逞强,而是望你在绝境中能有一线生机。”
苏倾颜郑重接过金针盒,只觉入手微沉,仿佛承载着药神谷的百年遗愿。她盘膝而坐,按照医老的指导,将一丝灵力注入金针,尝试着在自己手臂上模拟下针。
金针入体时并无痛感,反而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让她精神一振。
“不错,悟性很好。”医老赞许道,“待你灵力再深厚些,便可尝试完整施展。记住,此术一月之内最多使用三次,每次间隔不得少于七日,切记不可贪功。”
就在苏倾颜专心研习针法时,洞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老华头!你又躲着教徒弟是不是?老夫的裂天剑诀还没——”
剑老的虚影“砰”地撞开石门,一眼看到苏倾颜手中的金针,顿时吹胡子瞪眼,“喂!你拿针戳这丫头做什么?剑道才是正途!”
医老无奈摇头:“剑老头,别胡闹,我在传颜丫头救命的本事。”
剑老却不依不饶,指着自己的虚影肩膀:“救命?有老夫的剑快吗?要不你拿老夫试试这针法,要是真有用,老夫就……就把断剑碎片送你!”
苏倾颜闻言眼睛一亮,医老也来了兴致:“此话当真?”
不等剑老反悔,他便对苏倾颜使了个眼色,“颜丫头,机会难得,就拿你剑师父试试‘生死门针法’的入门式吧。”
剑老本是随口胡诌,没想到医老真敢答应,顿时想溜,却被医老用一道柔和的灵力定在原地。
苏倾颜强忍着笑,按照医老的指示,将一枚金针刺入剑老肩井穴。
“嘶——”剑老倒吸一口凉气,“没感觉啊?老华头你是不是骗……”话未说完,他突然感觉一股沛然巨力涌遍全身,仿佛沉寂多年的剑意都被点燃了。
他激动地挥出一掌,本想打向旁边的石桌,却因力量暴涨控制不住,“轰”地一声将石桌劈成了两半!
“哎呀!”剑老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碎掉的石桌,一脸懵逼,“老夫……老夫怎么变得这么强?”
医老抚须微笑:“如何?这还只是入门式。”
剑老眨了眨眼,突然跳起来:“老华头!你这针法……能不能给老夫多戳几下?老夫感觉能再劈十座山!”
苏倾颜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医老也被剑老的模样逗乐,洞窟中原本沉重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笑声渐歇,医老收起笑容,正色道:“颜丫头,药神谷旧址位于苍澜大陆东方的‘万药山脉’,如今虽已荒废,但谷中或许还残留着一些药田遗迹与阵法。若你日后有机会前往,切记小心,那里说不定还残留着当年的禁制或……仇家。”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那焚天暴君,老夫当年曾在他麾下术士的令牌上,见过一个与‘幽冥殿’相似的徽记。这其中的关联,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苏倾颜默默记下,心中已有了盘算。药神谷的覆灭,自己的凤凰命格,苏清瑶的系统与幽冥殿的勾结,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
她握紧手中的金针,只觉责任重大。医老的遗愿,四老的期望,还有自己身上未解的谜团,都需要她变得更强。
“师父,”苏倾颜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弟子记下了。待弟子实力足够,定会重振药神谷,让医道光辉重现苍澜!”
医老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年药神谷那些意气风发的弟子,眼中满是欣慰:“好,老夫等着那一天。”
洞窟外,深渊的风声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苏倾颜知道,她的路才刚刚开始,而药神谷的传说,将是她前行路上又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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