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颜是被一股混杂着焦糊与硫磺的怪味呛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丹老丹房特有的穹顶——那上面还残留着上次炼“烈火聚气丹”时炸出的黑黢印记，此刻正有细碎的石粉簌簌落下，掉在她鼻尖。
“醒了？”
丹老那张圆乎乎的脸凑过来，小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比平时看到极品药材时还要亮上三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丹田发热，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苏倾颜蹙眉，下意识地运转灵力。体内灵力确实比昏迷前活跃了些，但更明显的是，小腹处有种难以言喻的坠胀感，像是憋了一肚子的……浊气。
她记得昏迷前，是在尝试引动凤凰真火修复断剑“裂天”。指尖那缕转瞬即逝的金焰耗尽了她几乎所有灵力，随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怎么醒来后会是这副模样？
“丹老，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撑着身子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丹老炼丹炉旁的软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绣着丹炉图案的锦被，“我记得我好像……”
“哎呀，小事一桩！”丹老大手一挥，打断她的话，脸上堆起过于热情的笑容，“你那是首次引动真火，伤及本源罢了！老夫特意为你准备了‘补气益元丹’，保证药到病除，还能让你修为更上一层楼！”
说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丹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同样黑漆漆、表面还冒着丝丝白气的丹丸。
苏倾颜看着那丹丸，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丹
老的炼丹术……她是见识过的。从焦黑的聚气丹到爆炸的培元丹砂，这位老人家的丹方总是伴随着“惊喜”。
“这……真的是补气益元丹？”她迟疑地问，目光落在丹丸上，总觉得那白气不像是什么祥瑞之气，倒像是某种……气体挥发。
“当然！”丹老把丹丸塞进她手里，语气斩钉截铁，“快服下吧，趁热效果最好！老夫可是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烈焰果’搭配‘通气草’炼制而成，绝对大补！”
“通气草”？苏倾颜心中警铃大作。
这味药材她认得，是深渊一种特殊的药草，最大的功效就是……促进肠道蠕动，排出体内积气。搭配烈焰果？那不是之前炼爆炉丹时让她辣得吐舌头的玩意儿吗？
“丹老，您是不是……”她想追问，小腹的坠胀感却突然加剧，一股难以抗拒的冲动直冲喉咙。
“别废话，快吃！”丹老见她犹豫，索性伸手帮她把丹丸塞进嘴里，还贴心地灌了一口不知什么液体，“良药苦口利于病，丫头，老夫这是为你好！”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先是浓烈的辛辣，像吞下了一团火，紧接着是一股酸腐的臭气，直冲天灵盖。
苏倾颜差点当场呕出来，那股坠胀感更是呈指数级增长，仿佛有无数只小老鼠在肚子里上蹿下跳。
“丹老！你这丹……”她话没说完，体内的“浊气”已经找到了宣泄口。
“噗——”
一声悠长而响亮的屁声在丹房中炸开，震得屋梁上的灰尘扑簌簌往下掉，连旁边的炼丹炉都嗡嗡作响。
苏倾颜：“……”
丹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丹房的石门“砰”地被撞开，毒老捏着鼻子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的医老，以及一脸“果然如此”的剑老。
“丹无咎！你又在搞什么鬼？”毒老的声音因为捏着鼻子而有些变调。
他指着苏倾颜，又看看地上被震落的石粉，“你让她吃了什么？这味儿……比我培育的‘腐骨花’还上头！”
“我……”丹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刚想辩解，苏倾颜体内的“后续攻击”已经接踵而至。
“噗噗——噗噗噗——”
连环屁如同鞭炮般在丹房里炸开，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悠长。
那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丹房里的瓶瓶罐罐叮当作响，连墙壁上的阵法符文都被震得明灭不定。
最遭殃的是趴在角落打盹的臭鼬鼠，它被这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和刺鼻气味熏得一个激灵，原地转了三圈后，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的天……”医老忍不住掏出一颗清鼻丹塞住鼻孔，嘴角却还在抽搐，“丹老，你这‘补气益元丹’，功效是不是……过于显着了点？”
剑老则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用剑柄敲了敲地面：“丹胖子，你再让小倾颜放下去，老夫的剑都要被这味儿熏钝了！”
苏倾颜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气体源源不断地排出，每一次“爆发”都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响声和令人窒息的气味。
她想控制，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红着脸，把脸埋进被子里，恨不得当场再晕过去。
“这……这是意外！绝对是意外！”丹老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指着苏倾颜，又指着地上昏迷的臭鼬鼠，语无伦次地辩解，“老夫明明算好了分量，‘烈焰果’只加了三份，‘通气草’也只放了两根，怎么会……”
“三份？两根？”毒老冷笑一声，虚影都因为这夸张的剂量而微微颤抖，“丹无咎，你是不是把‘通气草’当成‘烈火果’放了？就你那老花眼，炼错药才是正常吧！”
“你胡说！”丹老梗着脖子反驳，却在看到苏倾颜又一个“炸弹”即将引爆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过……这效果好像……也不是完全没用？”
他的目光落在苏倾颜身上，只见她每放一次屁，身上的灵力波动就强上一分。
原本因为引动真火而有些滞涩的经脉，竟然在这股奇特的“冲击”下，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那是阻塞的经脉被震开的声音！
苏倾颜自己也察觉到了。尴尬之余，她惊讶地发现，随着体内浊气的排出，丹田处原本郁结的灵力竟然变得畅通无阻，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最终汇入丹田，让她的修为瓶颈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我……我的淬体六层瓶颈……”她忍不住低呼出声，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又好气又好笑，“丹老，你这丹……虽然方式奇葩，但好像真的有点用？”
丹老眼睛一亮，顾不上尴尬了，连忙凑过来：“真的？快说说，哪里有用了？是不是感觉经脉通顺了？灵力增长了？”
“嗯……”苏倾颜点头，脸上依旧滚烫，“刚才放屁的时候，好像震开了我小腹处一条阻塞的经脉，现在灵力运转比之前顺畅多了。”
“哈哈哈！我就说嘛！”
丹老得意地大笑起来，拍着大腿道，“老夫的丹方怎么会没用？这叫‘连环通气丹’，俗称‘放屁丹’，乃是老夫为了……呃，为了调理肠胃，增强体质而研发的！你看，这不就把你阻塞的经脉震开了吗？歪打正着，歪打正着啊！”
“调理肠胃？”毒老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想报复老夫上次说你炼的丹像泻药吧？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你徒弟遭了罪！”
原来如此！苏倾颜恍然大悟。难怪丹老今天这么反常，又是热情又是催促的，感情是拿她当“报复毒老”的试验品了！
“你懂什么！”丹老被说中心事，老脸一红，却依旧嘴硬，“这叫‘生物动能冲击疗法’，是老夫从‘爆炉丹砂’的原理中得到的启发！你看，这冲击力多强，连钟乳石都能震下来，打通经脉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指着头顶上被震得摇摇欲坠的钟乳石，试图证明自己的“丹方”合理性。
医老无奈地摇头：“丹老，此法虽能暂时打通经脉，但过于霸道，且气味……呃，不雅。若是传出去，倾颜以后还怎么嫁人？”
剑老也接口道：“就是，一个姑娘家，靠放屁突破境界，说出去像什么话？丹胖子，你下次再敢拿小倾颜试这种奇葩丹方，老夫就拿你炼‘剑心通明丹’！”
“别别别！”丹老吓得一缩脖子，连忙摆手，“老夫知错了，知错了还不行吗？不过……”
他话锋一转，小眼睛里又闪烁起精光，盯着苏倾颜道：“丫头，你刚才说震开了经脉？那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突破到淬体七层？”
苏倾颜内视己身，感受着丹田内活跃的灵力，惊喜道：“真的！我感觉到了，灵力比之前浑厚了许多，虽然还没完全稳固，但确实是摸到淬体七层的门槛了！”
“太好了！”丹老搓着手，一脸兴奋，“你看，老夫的丹方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效果显着啊！这‘放屁丹’不仅能通气，还能震脉突破，简直是……是炼丹史上的一大创举！”
“创举个屁！”毒老没好气地踢了踢地上昏迷的臭鼬鼠，“你看把你徒弟的宠物都熏成什么样了？还有这丹房，估计三个月都散不了味！”
“哎呀，这都是小事！”丹老毫不在意，反而掏出纸笔，开始记录，“烈焰果三份，通气草两根，丹炉火候控制在……嗯，这次是中火偏旺，导致药性过猛。下次可以试试文火慢炖，说不定能把‘连环屁’改成‘可控音波’，到时候……”
他越说越兴奋，眼睛里仿佛已经看到了“音波攻击丹药”的伟大前景：“到时候，咱们深渊弟子人手一颗‘放屁丹’，打架的时候放上一个，既能熏晕敌人，又能震断对方经脉，岂不是天下无敌？哈哈哈，老夫真是太聪明了！”
苏倾颜：“……”
医老：“……”
剑老：“……丹胖子，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胡子从炼丹炉里捞出来吧。”
丹老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手舞足蹈时，不小心把胡子伸进了旁边的丹炉里，此刻正冒着青烟，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我的胡子！”丹老惨叫一声，连忙去抢救自己的宝贝胡子，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苏倾颜看着手忙脚乱的丹老，又看了看在一旁憋笑的毒老和医老，以及一脸无奈的剑老，再想想自己刚才那惊天动地的“连环屁”，真是哭笑不得。
虽然过程无比尴尬，甚至可以说是“社死”现场，但不得不承认，这颗奇葩的“放屁丹”确实让她因祸得福，修为得到了提升。而且，丹老这脑洞大开的炼丹思路，也让她对丹道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丹方还能这么玩？
只是……下次丹老再拿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丹药时，她一定要先问清楚成分，绝不能再这么轻易上当了！
她默默下定决心，同时感受着体内逐渐稳固的灵力，心中稍安。
只是那弥漫在丹房里经久不散的“特殊气味”，让她忍不住再次红了脸。
看来，这“放屁丹”的威力，比她想象的还要持久啊……
丹老终于抢救回了他烧焦的胡子，虽然短了一截，却依旧兴致勃勃地研究着他的“音波攻击丹方”。
毒老则捏着鼻子表示，除非丹老把丹房彻底清理干净，否则他再也不来了。
医老递给苏倾颜一颗“清肠丹”，让她调理一下肠胃。
剑老则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要去磨剑，免得被这味儿熏得握不住剑柄。
苏倾颜看着四位师父闹哄哄的样子，心中一片温暖。虽然丹老这次的“试验”让她吃了大亏，但也让她感受到了师父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模式，以及他们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关心——哪怕这种关心有时候显得有些“奇葩”。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突破后的力量，嘴角忍不住上扬。
或许，这颗“放屁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嘛。至少，它让她明白了，在炼丹一道上，果然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而她的丹老师父，显然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只是不知道，丹老下次又会炼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怪丹”呢？苏倾颜心中默默想着，既有期待，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毕竟，谁知道下一次，丹老会拿什么“宝贝”来让她“试药”呢？
丹房外，深渊的微光透过石缝照进来，映照着苏倾颜微红的脸颊和眼中闪烁的光芒。她深吸一口气，将那股若有若无的“特殊气味”抛在脑后，转身走向炼丹炉。
不管怎样，修为提升总是好事。至于丹老的奇葩丹方……就当是修炼路上的一点“调味剂”吧。
只是希望，下次的“调味剂”，能稍微正常一点点。
她看着丹老还在对着烧焦的胡子唉声叹气，又看了看地上悠悠转醒、还在不停打喷嚏的臭鼬鼠，忍不住轻笑出声。
嗯，看来，她在断魂渊的日子，注定不会无聊了。而这颗“放屁丹”，或许会成为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忘怀的“黑历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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