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业对“青云第一汤”的视察,像一阵冷冽的秋风,吹散了李文渊心头因扳倒钱不多而升起的一丝燥热。这位新任知县用他那不温不火却锐利如刀的眼神和问题,清晰地划下了一条线——规矩的线。
李文渊知道,以往那种靠着系统道具和急智横行无忌的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在杨弘业面前,任何“不靠谱”都必须披上“合规合理”的外衣。
他立刻调整了策略。“李氏食坊”和“美食联盟”的运营更加规范,所有账目、税赋清清楚楚。“青云第一汤”的开业筹备也放缓了脚步,尤其是药浴理疗项目,严格按照杨弘业的要求,先资质,后操作,绝不冒进。
他甚至主动让赵虎将县内一些不太重要、但容易引发争议的公务决策权,逐步交还给杨弘业,表现出积极配合的姿态。
一时间,青云县表面上风平浪静,官民和谐。
然而,这种平静之下,暗流依旧汹涌。杨弘业并没有因为李文渊的“识趣”而放松警惕,他依旧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摸底,试图彻底掌控这个看似臣服、实则依旧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县城。
真正的风暴,在一个看似寻常的上午降临。
杨弘业召见赵虎,要求核查县库现存银钱及重要物资。
这是主官到任后的常规操作,赵虎并未多想,亲自陪同杨弘业及其师爷前往县库。
沉重的库房大门被缓缓推开,一股陈旧的灰尘气息扑面而来。然而,当阳光照入库房内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原本应该堆放银箱、粮袋、绸缎、铜钱的地方,此刻竟然……空空如也!
没错,就是空空如也!
除了角落里堆着一些看起来像是破烂家具、废弃文书的杂物,整个县库干净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别说白银和粮食,连一个铜板、一粒米都看不到!
“这……这怎么回事?!”赵虎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他明明记得,之前清点抄没资产时,虽然大部分充公上缴或发还,但县库里应该还留有一部分用于日常开支的备用银钱和少量库存物资!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杨弘业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缓缓走进库房,目光扫过每一个空荡荡的角落,手指拂过积满灰尘的货架,声音冷得能结冰:
“赵县尉,这就是你给本官打理的县库?嗯?”
扑通一声,赵虎直接跪下了,额头冷汗涔涔:“大人!下官……下官不知啊!前次清点,库中明明还有备用银八百两,存粮三百石,以及部分抄没的布匹杂物……怎会……怎会……”
他急得语无伦次,这简直是天大的黑锅扣了下来!库房空了,他这个实际主持县务的县尉,首当其冲!
“不知?”杨弘业猛地转身,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赵虎,“库房重地,岂是一句‘不知’便能搪塞过去的?!银粮何在?是被你监守自盗,还是与你那‘好友’李文渊,合谋侵吞了?!”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李文渊!
“大人明鉴!绝无此事!”赵虎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冤屈和急切,“下官与李东家绝未动过库房一分一毫!此事……此事定然有诈!”
“有诈?”杨弘业冷笑一声,“库房钥匙由你掌管,守卫由你安排,如今库房空空如也,你告诉本官有诈?赵虎,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吗?!”
他不再听赵虎辩解,厉声下令:“来人!将赵虎暂且看管起来!没有本官命令,不得离开县衙半步!立刻封锁库房,任何人不得靠近!给本官查!一查到底!”
“是!”随行的衙役上前,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依命将面色惨白、浑身僵硬的赵虎带了下去。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小小的县衙,随即又传到了“李氏食坊”。
李文渊正在后院核对食坊的采购清单,孙小乙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大人!不好了!赵……赵爷被杨知县给扣下了!说……说县库空了,怀疑是赵爷和您……您侵吞了官银!”
李文渊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墨迹污了账本。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县库空了?
赵虎被扣?
怀疑他们合谋侵吞?
这一连串的变故,如同疾风骤雨,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目标直指他和赵虎!目的是要一举将他们打落尘埃,彻底夺回对青云县的控制权!
是谁干的?钱不多的余孽?还是……杨弘业自导自演?
不,不太可能是杨弘业。他初来乍到,根基未稳,用这种激烈手段,风险太大,不符合他沉稳的风格。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有人趁杨弘业新至、权力交接的空隙,利用他们对县衙内部管理的熟悉,盗空了库房,然后嫁祸给赵虎和他!
好狠毒的计策!人赃(虽然赃物不见了)并获,铁证(空库房)如山!赵虎掌管钥匙和守卫,百口莫辩!而他李文渊,作为赵虎的“好友”和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成了同谋!
“大人,怎么办啊?赵爷他……”孙小乙急得团团转。
李文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他首先排除了杨弘业自导自演的可能,那么,对手就隐藏在暗处。目的不仅仅是搞掉赵虎,更是要连他一起收拾。
库房是怎么被搬空的?钥匙在赵虎手里,守卫也是赵虎的人,对方是如何做到的?除非……有内鬼!而且是在赵虎身边,地位不低的内鬼!
现在最关键的有两点:
第一,找到库银和物资的去向,洗刷冤屈。
第二,保住赵虎,不能让他在狱中出事,或者被屈打成招。
“小乙!”李文渊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立刻去找王五……不,找之前跟过钱不多,但现在混得不怎么样的那些地痞混混,许以重金,让他们暗中打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货物运输,或者有没有人突然大手大脚花钱!特别是和县衙里某些人有关系的!”
他怀疑是内部人勾结外部势力做的案。
“是!大人!”孙小乙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牙领命而去。
李文渊又立刻写了一封密信,用火漆封好,叫来一个绝对信得过的食坊伙计:“你立刻动身,快马加鞭,去永安县,将这封信亲手交给方文靖方县令!记住,务必亲手交到他手上!”
他现在能求助的,只有这位有过合作、且与杨弘业可能并非一系的邻县县令了。希望方文靖能看在之前的情分上,施加一些影响,或者至少帮忙调查一下州府那边有没有异常动向。
安排完这两件事,李文渊深吸一口气,知道最艰难的一步来了——他必须亲自去见杨弘业。
现在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之一,杨弘业很可能已经准备对他动手了。主动前去,是自投罗网,但也是表明态度、争取主动的唯一办法。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镜看了看自己平静(假装)的面容,迈步走出了食坊,朝着县衙方向走去。
县衙门口的气氛格外凝重,守卫的衙役看到李文渊,眼神复杂,但还是拦住了他。
“李东家,知县大人有令,暂无要事,不便见客。”
李文渊站在县衙门口,朗声道:“草民李文渊,求见杨知县!关于县库失窃一案,草民有下情禀报!”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县衙之内。
他知道,杨弘业一定能听到。
这是一场豪赌。赌杨弘业还想维持表面上的程序正义,赌杨弘业也想弄清楚真相,而不是简单地把他和赵虎当成替罪羊。
片刻沉寂后,里面传来了杨弘业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让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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