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晨雾如纱,笼罩着沉睡的金陵。顾言卿三人已换上粗布工服,用苏云裳特制的易容药膏略微改变了肤色与面部轮廓,使其更显风霜之色。他们将火折、绳索、少量干粮和苏云裳的药囊贴身藏好,燕十三的短刀则藏在捆扎的行李卷中。
“此行凶险,务必谨慎。”顾言卿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低声道。燕十三重重点头,苏云裳则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
三人由阿吉安排的秘密路径悄然出城,避开官道,专走荒僻小径,向着西山林莽深处行进。山路崎岖,露水打湿了裤脚,林中不时传来不知名鸟兽的啼鸣,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午后,日头被浓云遮蔽,天色阴沉。三人终于抵达西山外围。远远望去,层峦叠嶂间,皇家陵寝的金顶红墙在灰蒙天色下显得格外肃穆而压抑。根据地图所示,那条废弃的“旧采石道”入口,位于主陵区东南侧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峻山谷中。
“前方三里,有官兵设置的哨卡。”负责探路的燕十三悄然返回,压低声音道,“盘查甚严,不像是对普通工匠的规格。”
顾言卿心一沉:“看来崔皓的到来,果然加强了戒备。硬闯不行,必须绕过去。”
燕十三点头:“左侧有一片陡峭的崖壁,荆棘密布,或许可以攀爬绕过哨卡,但极为危险。”
“别无选择,只能冒险。”顾言卿决断道。
在燕十三的带领下,三人钻进密林,来到一处几乎垂直的崖壁下。崖壁上爬满了带刺的藤蔓,湿滑难行。
“我先上。”燕十三将绳索系在腰间,口衔短刀,如同灵猿般,借助岩石缝隙和坚韧的藤根,一点点向上攀爬。他的动作轻盈而稳健,显示出极高的身手。
顾言卿和苏云裳在下方紧张地注视着。片刻后,绳索从上垂下,燕十三已成功登顶。
顾言卿让苏云裳先上,自己在下方保护。苏云裳虽不谙武艺,但心思细腻,身体灵巧,她抓住绳索,脚踏岩壁,也艰难地爬了上去。最后是顾言卿,他深吸一口气,抓住湿冷的绳索,奋力向上。
就在他即将到达崖顶时,脚下的一块松动的岩石突然脱落,哗啦啦滚下山崖!
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刺耳!
“不好!”顾言卿心头一紧。几乎同时,远处哨卡方向传来了呼喝声和犬吠声!
“快!”崖顶的燕十三和苏云裳奋力将他拉了上去。三人顾不上喘息,立刻扑倒在地,隐没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只见下方小路上,一队官兵举着火把,牵着猎犬,正快速向崖壁方向跑来!猎犬的狂吠声越来越近!
“被发现了!”燕十三眼神一厉,手握紧了刀柄。
“不能硬拼!”顾言卿按住他,目光急速扫视周围,“找地方躲起来!”
三人匍匐后退,躲进一处岩石形成的天然凹陷处,外面被茂密的荆棘遮挡。刚藏好身形,官兵和猎犬就已到了崖下。
“搜!肯定就在这附近!”一个头目模样的军官厉声喝道。
猎犬在崖下狂吠不止,似乎嗅到了气味。脚步声和拨动草丛的声音在周围响起,越来越近。苏云裳紧张得屏住呼吸,顾言卿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微颤抖。燕十三则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一滴冷汗顺着顾言卿的额角滑落。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变成了倾盆大雨!
雨水冲刷着地面,也迅速冲淡了三人留下的气味。猎犬的吠声变得迟疑起来,在雨中打着转,失去了明确方向。
“妈的!这鬼天气!”军官骂骂咧咧,“雨太大了,搜不了!收队!加强各路口盘查,他们跑不远!”
官兵们抱怨着,带着不甘的猎犬,迅速撤离了崖下区域。
险险躲过一劫!三人在岩石下长长舒了一口气,雨水顺着石缝流下,将他们淋得透湿,但此刻谁也顾不上这些。
“天助我也。”燕十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雨不会一直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入口。”顾言卿不敢松懈。
趁着大雨和夜幕即将降临的双重掩护,三人根据地图指引,终于在密林深处、一片乱石堆后,找到了那个被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洞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冷潮湿的霉味。
“就是这里了。”顾言卿点燃小火把,橘黄色的光芒勉强驱散了洞口的黑暗,“跟紧我,千万小心。”
他率先侧身挤入洞口,燕十三紧随其后,苏云裳深吸一口气,也毅然跟了进去。黑暗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那一点微弱的火光,在无尽的幽深中摇曳,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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