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日的狂欢,在兰利卡罗的午夜时分热闹到了极点。
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成千上万的煤气灯连成一片橘红色的光,把天上的工业烟云都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市民们从公寓里涌出,挤满了广场、桥梁和所有能看到天空的屋顶。
孩子的笑声、小贩的叫卖、情侣的低语和酒馆的歌声混在一起,让这座蒸汽都市充满了喧嚣。
没人注意到,在这欢乐的声音下,有两件致命的事,正悄悄的走向关键时刻。
莱特穿行在第八街区流浪齿轮广场拥挤的人潮里。
他悄无声息的融入人群。
周围的人都在仰头看天,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眼神冰冷的男人。
空气里混杂着烤肉味,香水味和汗味,让莱特感到有些恶心。
他不喜欢这种集体的狂欢。
但这嘈杂的环境,也为他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莱特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精确的计算着距离和角度,绕开醉鬼和打闹的孩子,朝着他的目标斯图亚特老宅靠近。
他的心跳很平稳。
他知道,他的那个同行,那个序列五『灾厄始祖』,此刻也已经就位。
就在赫克托看不见的死角,一个适合发动突袭的位置。
他们在等同一个信号,一个由莱特发出的信号。
莱特已经能看到斯图亚特老宅的轮廓。
他甚至能想象出阳台上,那个银发少年跪在地上向月亮疯言疯语的样子。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快了一点。
……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第三街区。
钟楼学院刺向夜空的尖塔顶端,是另一个舞台。
高空的冷风吹动塞拉菲娜的银色长裙,裙摆上的月光石反射着月光,让她整个人像在发光。
这里是兰利卡罗的最高处,脚下是城市的灯火,头顶是巨大的月亮。
塞拉菲娜成功了。
她利用自己名伶的身份,以寻找灵感为借口,轻易的骗过了守卫。
又用事先看好的路线,避开所有巡逻,到了这个地方。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仪式法阵中央。
法阵的符号在月光下散发着微光,和天上的月亮呼应。
“仪式即将开始,灵性潮汐将在三分十七秒后到达顶峰。”
她左肩上,数学家塞巴斯蒂安的头颅闭着眼,嘴唇快速的无声动着。
“以陨落换取永恒,以毁灭成就艺术……来吧,让世界听到你最后的歌声!”
右肩上,诗人埃德加的头颅仰望着月亮,脸上是狂热的笑容,念着蛊惑人心的话。
她因恐惧和期待而微微颤抖。
她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那是凡人承受不了的知识,是足以撕碎灵魂的力量。
但塞拉菲娜不在乎。
她厌倦了每天的完美,厌倦了那个在台前微笑,却在后台哭泣的自己。
她要犯一个错。
一个能让神明都侧目的错误。
她要在这座城市的顶端,为月亮献上一场赌上生命的演出。
月亮升到了天空正中央。
月光垂直的照了下来。
时间到了。
塞拉菲娜缓缓的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夜空。
她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
然后,她抬起头,张开了嘴。
…… 斯图亚特老宅的花园里,莱特停下脚步。
他藏在一棵橡树后,离阳台不到三十米。
他能看到,阳台上的灵性漩涡已经很浓了。
他甚至能听到米迦尔和伊恩混乱的赞美诗。
时机成熟了。
一道只有序列者才能感知的无声灵性波动,传了出去。
那是给他同伴的信号。
行动开始!
…… 钟楼顶上,塞拉菲娜的胸腔起伏。
她唱出了第一个音符。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那音符撕裂了声学规律,扭曲了听觉。
它直接在兰利卡罗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
嗡——!
以钟楼尖塔为中心,一道由信息构成的无形冲击波扩散开。
天空仿佛晃了一下。
天上的月亮,那冰冷的知识本源,似乎被这个凡人的挑衅惊动。
一道远超塞拉菲娜想象的意志,顺着她建立的链接降临!
塞拉菲娜的身体猛的一震,双眼失去焦距,只剩下银白色。
她成了一个媒介,疯狂转播着来自月亮的混乱信息。
她嘴里发出了一串串凡人无法理解,包含着禁忌知识的呓语。
…… 地面上,伏击同时爆发。
赫克托倚靠的树后方,黑暗中另一道身影动了。
没有杀气,没有能量波动。
那个序列五『灾厄始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赫克托察觉到危险,但已经晚了。
他脚下的地面,毫无征兆的变得湿滑。
身边一根旧煤气管道突然裂开,喷出气体。
头顶的一截枯枝横着断裂,精准的砸向他的眼睛。
一连串的意外,瞬间将赫克托淹没。
他是在和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恶意战斗。
另一边,莱特已经动了。
他看到赫克托陷入麻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身体从橡树后飘出,用非人的速度,无声的扑向阳台。
他的眼中只有那个阳台上的目标。
他要去拿他的战利品了。
天空中的疯狂仪式,地面上的致命伏击。
这两件事,在兰利卡罗月亮日最热闹的夜晚,同时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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