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宫剧院的灯光灭了,第七街区却没安静下来。
巷子里那些酒馆和私人俱乐部,正好开始热闹。
空气又湿又冷,带着运河的腥味和工厂飘来的硫磺味。
塞拉菲娜·晨星没去任何宴会,一个人回了第九街区的公寓。
这里比化妆间安静多了,也空荡荡的。
落地窗外是兰利卡罗上层区明亮的夜景。
煤气灯的光在窗帘上晃动。
可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莱特的话,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
“故意犯个小小的错误……”
塞拉菲娜对着空客厅,小声的念叨。
她走到黑漆钢琴前,手指碰上冰冷的琴键,试着弹奏最熟的咏叹调。
她想故意弹错一个半音。
可手指一落下,肌肉本能的就弹出了正确的音。
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
追求完美和正确,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像枷锁一样甩不掉了。
塞拉菲娜烦躁的“砰”一声合上琴盖。
她发现,对一个习惯了正确的人来说,犯错竟然这么难,甚至需要勇气。
之后几天,塞拉菲娜状态很差。
台上的表演还是挑不出毛病,但后台的人都感觉她整个人都暗淡了下去。
她不跟人说话,演出一完就走。
她开始失眠,半夜总想起莱特和他说的那些话。
那个男人准确的指出了她的问题,却只给了个模糊不清的办法就消失了。
这让她很难受。
一周后黄昏,塞拉菲娜刚走出剧院后门,就看见一辆黑色的普通兽车停在巷口。
车夫递给她一封信。
银灰色的信封上写着一行字:
“第六街区回声雕塑馆有些不完美的展品,也许能给你一点启发。”
信上没写名字。
但塞拉菲娜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
是莱特。
她想都没想,直接上了车。
第六街区是兰利卡罗的艺术区,到处都是一股自由懒散的感觉。
回声雕塑馆在一个小角落里,招牌都生锈了。
塞拉菲娜走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展厅中间放着用废金属和碎石拼起来的雕塑。
这些作品线条扭曲,结构乱七八糟,完全不符合传统审美。
说白了,就是很丑。
但塞拉菲娜看着它们,却感觉很震撼。
这些雕塑虽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组合,但每件作品都好像在用力的呐喊。
“看出来什么了,晨星小姐?”
莱特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他慢慢走出来,还是那身讲究的灰色西装,脸上带着微笑。
“它们……很丑。”
塞拉菲娜老实说,“但很有力量。比美术馆里那些完美的大理石雕像更有生命力。”
“没错。”
莱特点点头,走到一个用生锈齿轮和断裂钢缆焊成的人形雕塑前。
“完美的艺术是死的,只能被欣赏,没法跟你交流。而这些不完美的作品,充满了缺陷。你看它的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象,会因为它的错误而产生共鸣。这才是活的交流。”
莱特的目光转向塞拉菲娜。
“艺术的本质,在于那个充满未知和彷徨的创造过程。”
他的声音很平缓,但让人没法反驳。
“你觉得空虚,是因为你总在重复正确的答案。你害怕未知,怕迷路,怕最后得到一个错误的结果。你掐死了自己所有的彷徨,也就掐死了通往更高艺术境界的所有可能。”
“彷徨……”塞拉菲娜小声念叨这个词。
她一直觉得这个词不好,代表着犹豫和不专业。
“对,彷徨。”
莱特的语气带着引导,“音乐家在无数音符里做选择,画家在下笔前犹豫用哪种颜色,就是这种不确定,这种彷徨,才诞生了伟大的作品。”
“当一个艺术家不再彷徨,对他要做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那他就只是个熟练的工匠。”
塞拉菲娜被说服了。
莱特的话,让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无力。
“可是,”塞拉菲娜说出了自己的困惑,“在舞台上,我不能彷徨。观众想看完美的演出,任何犹豫都是失误。”
“你把舞台当成了终点。”
莱特笑着摇头,“要是你把每次演唱,都当成一次探索呢?不去管乐谱上那个正确的音,而是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拥抱那一瞬间的情感,就算会弹错一个音符又怎样?”
“你会发现,那个错误的音符,可能比整首正确的曲子更能打动人。”
莱特就这么把艺术上的不完美、拥抱未知和他的核心观点“错误”给串了起来。
他给塞拉菲娜画了一个大饼,一个全新的艺术哲学。
在这个套路里,错误不是失败,而是通往更高艺术境界的钥匙。
塞拉菲娜彻底被说服了。
她看着莱特,觉得他简直就是来点化自己的神。
他不但理解她,还给她指了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过去几天的难受和迷茫,现在都有了答案。
她非常信任莱特。
“莱特先生,”她的声音很认真,甚至有点崇拜,“您说的这些太重要了。我……我能做到吗?我真的能不要完美,去拥抱那种错误的艺术吗?”
莱特看着她眼睛里重新烧起来的火,知道这条鱼上钩了。
他得逞的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点冷。
“当然可以,晨星小姐。”
他的声音很让人安心,“你不是一个人。有一群和你一样,想打破常规、探寻真理的人。”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真正的思想家。”
听了这话,塞拉菲娜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他们是谁?我能见见他们吗?”
她急切的问,好像终于找到了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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