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
平成打发人传回来的信儿，说是能吃能喝，一张嘴除了进食就是瞎逼逼，已经开始骂孙子了。
“医师若有把握，我愿意奉陪一回。您请讲。”三夫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下定决心。
只是她除了为三房争取应得的利益外，并未做过什么争夺惹事的行径，对此相当生疏。
“我已经开始散布传言，夫人有听说吗？”明洛对这处的菜色整体满意，已经吃下半碗饭了。
可不能多吃。
三夫人觉得和她对话，永远不缺心跳的加速感，不是懵逼就是震惊，有时还得仔细权衡利弊。
“好像有……”三夫人答得含糊。
“反正，老太公失踪的脏水大概会被坐实在大房头上，三房里可有人去府衙报官？说你家老太公离奇不见？”明洛今日一直等着府衙来人问话，结果一场空。
她就更清楚了魏家内部的矛盾比她认为的深。
深到当家的定海神针一失踪，三房便忙着勾心斗角，盘算各种上不了台面的心思。
都没人愿意多管一管老太公的死活。
真要有心，怎么会查不出来？巡检司的卫兵里，目击者好些个呢，明洛都没去夯实过。
这又是明洛小瞧人了。
首先，这部分卫兵多数出身优渥，不说世家大族，也至少温饱无虞，对钱财相对不那么看重。
其次，里头好些都随过军打过仗，受过明洛医治的也有，只是明洛不记得罢了。
最后，卫兵本身会放行便是对明洛和秦王的关系心知肚明，等于拿明洛当自己人了。
种种因素加成下，除非魏家刨地三尺，千方百计地拉关系，才有可能掰开知情人的嘴。
不然非亲非故地，人家睬都懒得睬这些商户。
“大房……”三夫人已经没有心力去恍惚去诧异了，而对明洛的后一句疑问，她苦笑道。
“三房里若有人会去府衙报官，八成是我家三郎，他早晨都发狠把昨日跟着的一群小厮打一顿了，还想出城寻那俩他阿耶重金聘请来的高手。”三夫人麻木道。
“嗯，挺好。夫人嫁了个良人。”明洛没直白地嫌弃，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赞了句。
对三夫人而言，这样的丈夫着实不错。
实心人总比空心人强。
三夫人更是手足无措地红了半边脸颊，忙又喝下一小杯酒，结果刚好呛到，十分尴尬。
“是我唐突了。不过夫人想来和夫婿感情很好，到时……别惹出什么误会，或者要紧时候坏了事。”明洛给她打预防针。
三夫人抿抿唇，夹过一片现炙的肉片，不紧不慢地嚼着。
“先前我拿不准的原因，三郎占了八成。我若如实相告，他必定骂我利欲熏心，不够大度。”
明洛点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三夫人要心里有成算有想法，不是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这样很容易没有信念感，在亲近之人的影响下左右摇摆。
“嗯，我能听听医师的想法吗？第一步是散播流言的话，第二步是什么？”三夫人接着问。
“第二步，会有遗书，反正一定是老太公亲笔。”
明洛没想弄得太复杂。
之所以尽量体面，是因为她拿不准魏家这种洛阳的酒行头子，身后有没有本地大族作靠山？
她尽量让流程完全，这样经得起闹大后的细查，不至于前后不能圆话，搞得三房眼不正言不顺。
“那我们和长房不也……”
明洛心平气和：“早不就撕破脸了？三夫人一直以为，你们三房和长房关系好吗？去岁的分红，你们和长房差了多少？”
“我晓得，只是三郎总说，他不能和长兄争，免得给二房机会。”三夫人长吁短叹。
“夫人能说出这句话，可见至少您自己是想通了。再者，多少要为后代考虑一二，您生了两子两女，按理说是魏家的功臣，结果话语权还不如长房夫人，不能是你出身比她差吧？”
明洛娴熟无比地挑拨。
有时候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但就是避免不了。
三夫人没能忍住地反驳：“我出身不如她？她当时嫁进魏家的陪嫁，连我三分之一都没有，每年拉着一车车的东西补贴她娘家。这些都算了，她生了三个女儿……”
“不是说生女儿不好，而是长房无后，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就这样，老太公也偏心她！”
三夫人气鼓鼓地，越说越是勾起多年委屈。
“想必大夫人做人比较好吧。”明洛随口应和，浑然不觉三夫人的情绪已经被她撩拨起来。
之后便是三夫人对明洛的单方面输出，她家三郎如何老实如何不会为自家利益争取，以及她在口蜜腹剑的妯娌面前多么吃亏，分明她为魏家做的贡献不小。
一堆输出完毕，三夫人全然没了先前的唯唯诺诺，反而斗志昂扬，对着明洛宛若盟友。
到最后，她都没多问一句自家老太公的去处，胸有成竹地带着奴婢随从扬长而去。
“儿孙满堂的好啊。”明洛似是而非地感慨，稳稳走出雅间，刚好迎上旁边吃得肚子滚圆的婶侄三人。
“宋医师好。”
异口同声的问好。
“不用那么客气。我才多大。”明洛谦虚不已地笑，示意后头的店家伙计将食盒拎给她们。
“纯是一点心意，明后日都能吃。”
“这可怎么使得。”魏萍没故作矫情，落落大方地接了过来，惹得一旁的少女若有所思。
“使得，你可算帮了我大忙。”明洛没有掩饰什么，心情大好地笑起来，慢慢下楼。
魏萍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么劳师动众的，要是不成，我都不晓得怎么面对医师……”
白吃白拿了这么多，还有她们三人的新衣，明明不做也可以的，但人家就是主动开口，积极送来。
还能做到什么份上呢？
“别不好意思，多亏你了。不然我寻摸魏家的门路，还得费一番功夫。”明洛说的是真心话。
她也慢慢理解了那些愿意花大钱送礼之人的想法，说白了既然逮着一条门路，为什么不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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