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东郡。
曹操的大营连绵十里,旌旗招展,士卒往来巡逻,气象森严。
与河北那边的愁云惨淡截然不同,这里洋溢着一种昂扬向上的勃勃生机。
就在不久前,曹操成功收编了三十万青州黄巾,势力暴涨,整个营地都沉浸在扩张的喜悦之中。
一名斥候,与其说是斥候,不如说是一个血人,连滚带爬地冲到帅帐门口。
他浑身浴血,铠甲破烂不堪,脸上满是尘土与干涸的血迹,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急报!河北急报!”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死死攥着一枚小小的蜡丸。
亲卫们立刻上前,将他抬起,又从他僵硬的手中取下蜡丸,快步呈入帐内。
帅帐中,曹操正与程昱、陈宫等人围着沙盘,商议着如何消化新得的地盘与兵员。
“主公,青州黄巾虽众,但军纪涣散,需以我军老卒为骨,分拆打乱,严加操练,方能成军。”
陈宫指着沙盘上的地界,侃侃而谈。
曹操抚着短须,不住点头,眼中闪烁着雄心。
就在此时,亲卫捧着蜡丸入内。
“主公,门外有袁绍军使者,呈上此物便昏死过去。”
帐内气氛顿时一凝。
曹操接过蜡丸,捏开外壳,取出一卷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绢布。
他展开绢布,目光迅速扫过。
信上的内容,让曹操的眉头越皱越紧。
与上一封信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截然不同,这封信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惊惶、哀求与绝望。
袁绍在信中痛陈兵败之惨,将刘景描述为前所未有的强敌,恳求曹操念在昔日讨董联盟的情分上,出兵相救。
为了打动曹操,袁绍甚至许下重诺。
事成之后,愿将富庶的青州拱手相让!
曹操看完,沉默不语,将信递给了身旁的程昱。
程昱接过,一目十行,脸上波澜不惊。
陈宫也凑过来看完,脸上露出一丝不忍。
“主公,本初公与我等曾一同起兵讨董,如今遭此大难,若我等坐视不理,恐为天下人耻笑……”
“糊涂!”
程昱不等陈宫说完,便冷声打断。
他抚着长须,目光锐利如刀。
“主公,刘景军威已成,其势锐不可当。刘景之强,已远超我等预料。”
“我军新得三十万青州黄巾,人心未附,根基不稳,正是需要休养生息,整合内部之时。”
“此时出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引火烧身!”
程昱的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敲在曹操心坎上。
曹操长叹一声,将那封求援信重重拍在案几上。
他想起当初袁绍刚刚坐拥韩馥右冀州的时候,意气风发,自己还得看他的眼色行事和袁术对着干。
结果呢?
这才过去多久,就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更多的是对刘景的深深忌惮。
“仲德所言,正合我心。”
曹操的声音变得冷硬而果决。
“刘景势大,非我此刻能敌。袁本初兵多将广,尚且一败涂地,我军此时北上,与送死何异?”
“他自取灭亡,与我何干!”
“传我将令,厚葬来使,至于出兵之事,不必再提!”
“我等正好趁此良机,整合兖州兵力,积蓄实力,静观其变!”
“诺!”
程昱躬身领命。
陈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叹息,没有再劝。
待众人退下,帐中只剩下曹操一人。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盯着河北的方向。
良久,他幽幽地开口,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这空荡荡的营帐。
“吾这一生如履薄冰,可否成事还需天意啊!”
夜风吹过,卷起帐帘,带来一丝寒意。
……
扬州,寿春。
与曹操营中的紧张肃杀截然不同,袁术的宫殿里正是一片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身材妖娆的舞姬们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玉足翩翩起舞,乐师们吹奏着靡靡之乐。
袁术斜倚在主位上,左拥右抱,不时将手中的美酒喂给怀中的美人,引来一阵娇笑。
他如今占据着富庶的扬州,坐拥十数万大军,自觉已是天下间一等一的豪雄,只待时机成熟,便可登基称帝。
“接着奏乐,接着舞!”
袁术拍着大腿,高声喊道,满脸的得意与享受。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打断了这奢靡的景象。
“启禀主公,殿外有河北袁绍处的信使,十万火急求见!”
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也停下了舞步,惊慌地看向袁术。
被打扰了雅兴的袁术,脸上顿时布满了不悦。
“什么事这么急?没看到本将军正忙着吗!”
“让他滚进来!”
很快,同样是一身狼狈的信使被带了上来。
他跪伏在地,高高举起手中的蜡丸。
“启禀公路将军!我家袁公和刘景对峙于河间,恳请将军念在同宗之谊,发兵救援!”
袁术懒洋洋地接过蜡丸,随意地捏开,展开了里面的绢布。
他只看了一眼,脸上的不耐烦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极致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
袁术爆发出刺耳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他猛地站起身,高高举起那封求援信,对着满堂文武大声炫耀。
“都来看看!都来看看我那个好兄长!”
“袁本初!我们袁家一个婢女生的庶子!他也有今天!”
“还说什么是四世三公的门楣!还看不起我这个嫡子!现在怎么了?被人打得跟狗一样,跑来求我了!”
他的笑声尖锐而刻薄,在华丽的宫殿中回荡。
“他这是在求我吗?这不是求我!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阶下,大将纪灵眉头微皱,上前一步,低声道:
“主公,袁绍若亡,刘景便可尽得河北之地,其势更不可制,于我等不利啊。”
袁术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冷冷地瞥了纪灵一眼。
“不利?有什么不利的?”
袁术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拿着那封承载着袁绍最后希望的信,一步步走到了殿中的一座青铜烛台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亲手将那封信凑到了火焰上。
绢布迅速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一缕飞灰。
“想当初他怂恿曹操勾结刘表图谋我的地盘的时候,认我这个同宗兄弟?”
“他死了才好!他死了,我才是袁氏唯一的正统!”
袁术扔掉手中烧尽的残余,张开双臂,神情癫狂。
“河北之地,合该由我袁公路来继承!”
“传令下去,整顿兵马,待刘景与袁绍拼个两败俱伤,我们便挥师北上,坐收渔翁之利!”
殿中,再无人敢出言反对。
……
冀州,南皮城。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刘景的三路大军已经完成了对这座渤海郡治的铁桶合围。
城外,连绵不绝的营帐如同繁星坠地,无数火把汇成一条条流动的火龙,将南皮城照得亮如白昼。
肃杀之气,笼罩全城。
城墙之上,侥幸从河间战场逃回来的许攸,正迎着刺骨的寒风,眺望着城外那看不到尽头的敌营。
他的脸色在火光下忽明忽暗,眼中闪烁着怨毒与不甘。
身后,是混乱的城池,是哭喊的溃兵,是绝望的末日景象。
袁绍,已经完了。
许攸心里比谁都清楚。
指望那个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主公,只有死路一条。
他缓缓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边同样面如死灰的守城将士。
想活命,就不能再指望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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