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我(萧辰)几乎未曾合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体内那场缓慢而艰难的修复之中。吞天造化炉那微弱却持续的反馈,以及我自身不顾一切催动功法的决心,让恢复的速度达到了受伤以来的巅峰。
当然,这所谓的“巅峰”,依旧慢得令人发指。
右肩处的剧痛已经减弱为持续的钝痛和密集的酸麻,破碎的骨骼似乎在那混沌能量的滋润下,开始极其缓慢地尝试弥合。左臂也能进行极其轻微的移动。体内那几处最大的能量郁结点,冲突进一步平息,虽然依旧堵塞严重,但至少不再时刻暴动。
最显着的变化是,我对身体的掌控力恢复了不少。已经能够勉强抬起完好的左手,虽然依旧颤抖无力。喉咙也不再那么干涩,可以发出稍微清晰一点的声音。
晨曦微光再次透过窗棂,洒满殿宇。
新的一天到来。而今天,按照赛程,将是我理论上应该与三皇子木辰隆对决的日子。
钱小多揉着眼睛醒来,看到我睁着眼睛,惊喜道:“大哥,你醒了?感觉好点没?”他的大嗓门惊醒了伏床浅眠的木婉清和一旁打坐的白芷。
木婉清连忙查看我的情况,美眸中带着期待和紧张。
我尝试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但已能成句:“好…多了……多谢……你们。”
短短几个字,却让木婉清眼圈一红,差点又落下泪来,连忙道:“萧兄不必说话,保存体力!你能好转,真是太好了!”她仔细为我号了号脉(木家精通药理),脸上惊喜更甚,“脉象确实比昨夜又平稳了许多!萧兄,你的恢复能力实在惊人!”
钱小多兴奋地搓手:“我就知道大哥命硬!哈哈!那个什么狗屁三皇子,等着瞧吧!”
白芷也走上前来,怯生生地道:“萧公子吉人天相。”
然而,喜悦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
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喧哗声,似乎有侍卫在阻拦什么人。
“放肆!本皇子前来探望伤者,你们也敢拦?”一个阴柔而充满傲慢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三皇子木辰隆!
殿内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木婉清立刻起身,示意钱小多和白芷戒备,自己则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走向殿门。
我也心中一凛,全力收敛气息,装作依旧虚弱不堪的模样,但灵觉提升到极致,密切关注着门外。
殿门被推开,身穿华贵蟒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阴鸷之气的三皇子木辰隆,在一群气息彪悍的皇室侍卫簇拥下,迈步而入。他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笑容,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扫过殿内,最后落在床榻上的我身上。
“听闻萧辰兄弟伤势沉重,本皇子心中甚是担忧,特来探望。”木辰隆假惺惺地说道,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着,似乎在评估我的状态,“看来伤得果然不轻啊。啧啧,与石惊天那蛮子一战,真是惨烈。”
木婉清挡在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婉清代萧兄,谢过三殿下关心。萧兄重伤未愈,需要静养,恐不便接待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哎,婉清姑娘此言差矣。”木辰隆摆摆手,自顾自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跟随的侍卫立刻分立左右,气势逼人,“萧兄弟乃本次大典的黑马,天赋异禀,本皇子爱才心切,怎能不关心?更何况,今日擂台上,你我还是对手呢。”
他故意加重了“对手”二字,语气中的恶意毫不掩饰。
钱小多气得脸色通红,想要开口,被木婉清用眼神死死制止。
“殿下说笑了。”木婉清强压着怒意,“萧兄伤势至此,太医嘱咐必须静养,今日之战,恐难……”
“诶!”木辰隆打断她,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大典规矩岂能儿戏?抽签既定,岂能因伤避战?若是人人都如此,这大典岂不是成了笑话?除非……萧兄弟亲口向裁判认输,否则,时辰一到,擂台上见分晓。”
他这是逼宫!明知我重伤难以开口,难以行动,却非要我亲口认输!否则,就要将我拖上擂台!其心可诛!
木婉清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殿下!萧兄此刻如何能开口认输?您这是强人所难!”
“哦?不能开口吗?”木辰隆故作惊讶,站起身,缓缓走向床榻,目光更加锐利地盯着我,“我看萧兄弟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眼神也颇有神采,不像完全不能动弹的样子啊?莫非是……装的?想拖延时间,或者……博取同情?”
他的话语极其恶毒,带着强烈的羞辱意味。
我躺在床上,心中怒火升腾,但依旧强行压制,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看着他,嘴唇翕动,发出极其微弱嘶哑的声音:“……你……”
“听听!这不是能说话吗?”木辰隆仿佛抓住了把柄,笑容更加得意,“虽然声音小了点。萧兄弟,是男人的话,就给句痛快话!认输,还是上擂台?本皇子时间宝贵,没空在这里跟你耗着!”
他身后的侍卫也上前一步,散发出凌厉的气息,施加压力。
殿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钱小多和白芷都紧张地握紧了拳头,木婉清挡在床前,寸步不让。
我心中念头急转。认输?绝无可能!但以我现在的状态,上台无异于送死!这木辰隆明显没安好心,甚至可能想在擂台上直接下杀手!
怎么办?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三皇弟,好大的威风啊。”一个温和清朗,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月白蟒袍、气质温润如玉、面容与木辰隆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沉稳大气的青年,缓步走入殿内。他身后只跟着一位气息深沉如海的老宦官。
“太子殿下!”木婉清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钱小多和白芷也赶紧跟着行礼。
来人竟是天木皇朝太子——木辰轩!
木辰隆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还是勉强行礼:“皇兄怎么有空来此?”
太子木辰轩温和一笑,先是冲木婉清等人点点头,然后看向木辰隆:“听闻三皇弟在此探望伤者,为兄也来看看。萧辰兄弟为大典受伤,乃我皇朝之损失,自当悉心照料。逼问一个重伤之人,似乎并非我皇室待客之道吧?”
他语气平和,却句句在理,直接将木辰隆置于不义之地。
木辰隆脸色一阵青白,强笑道:“皇兄误会了,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以免有人说我皇室不公。”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太子淡淡道,“萧兄弟伤势如何,太医自有论断。若确实无法出战,裁判组也会根据情况裁定,岂需重伤者亲口认输?三皇弟,你关心过头了。”
木辰隆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神阴沉地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太子,最终冷哼一声:“既然皇兄如此说,那便依皇兄之意。我们走!”
他袖子一甩,带着侍卫悻悻离去。
殿内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木婉清等人连忙向太子道谢:“多谢太子殿下解围!”
太子木辰轩摆摆手,走到床前,目光温和地看向我:“萧兄弟,感觉如何?不必多礼,安心养伤便是。大典之事,自有公道。”
我看着他温润却深邃的眼眸,心中并无多少感激,反而更加警惕。皇室之人,个个心机深沉。太子此时出面解围,是真出于公道,还是想示好拉拢?或者,只是不想让三皇子做得太过难看,损害皇室声誉?
“多……谢……太子……”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太子点点头,又宽慰了几句,便带着老宦官离去,仿佛真的只是路过解围。
殿内重新恢复安静,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法平静。
“吓死俺了……”钱小多拍着胸口,“这皇家人,没一个好东西!笑面虎更可怕!”
木婉清则面露忧色:“三皇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太子出面暂缓,但若裁判组来检查,萧兄你这状态……”
的确,我现在的状态,依旧极差。勉强说话行动已是极限,根本无法与人动手。
时间,依旧紧迫。
我必须在那之前,恢复更多!
我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外界纷扰,再次全力沉入修炼之中。
吞天造化炉似乎也感应到了方才的危机和我的急切,炉身那细微的纹路闪烁得频繁了一丝。
然而,就在我全力催动功法时,因为心急,对那缕混沌能量的引导出现了一丝偏差,它猛地撞在了一处尚未完全平复的能量郁结点上!
噗!
我浑身一颤,猛地喷出一小口淤血,脸色瞬间又苍白了几分!
“萧兄!”
“大哥!”
木婉清和钱小多大惊失色。
我摆摆手,示意无碍。吐出这口淤血,胸口反而顺畅了一些。
但这也提醒了我——欲速则不达!恢复,必须循序渐进,任何急躁都可能引发反效果!
皇都的漩涡,步步惊心。而恢复的道路,也同样布满陷阱。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重新以无比的耐心,引导着那缕能量,一点一滴地修复着伤体。
窗外,阳光正好。
但我知道,真正的风暴,尚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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