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军区临时驻地，战士们利用这难得的间隙休整、擦枪、补充弹药，但各级指挥员脸上的神情却丝毫不见轻松。
山谷一侧，那四辆缴获的坦克成了最扎眼的“宝贝”。王铁牛带着几十个精心挑选的战士，正满头大汗地围着它们打转。敲打声、拆卸声、还有王铁牛不时响起的粗嗓门交织在一起。
“轻点，这不是你家炕头，”王铁牛骂着一个毛手毛脚的新兵，“陈工，这变速箱齿轮啃得厉害，咱有备件换吗？”
陈志远工程师凑在油污的发动机旁，摇摇头，眉头紧锁：“备件库里没有匹配的，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损坏的车上拆…油料也见底了，最多再支撑一次小规模机动。”
李云龙溜达过来，看着这堆铁疙瘩，咂咂嘴：“我说铁牛，啥时候能把这玩意儿弄得跟撵兔子似的利索？我下次打冲锋，就指望它开道呢，”
王铁牛头也不抬：“李司令，您就别惦记了，这玩意儿金贵着呢，喝油比喝水还快，坏了还没地儿修。司令员说了这是杀手锏，得用在刀刃上，”
“嘿，你小子…”李云龙刚想瞪眼，看见刘川和赵刚走过来，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司令员，政委，您看这…咱们是不是得多搞点油和零件啊？”
刘川没接他的话茬，目光扫过正在训练的部队，沉声道：“油和零件得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你军分区伤亡补充情况怎么样？新兵能不能顶上去？”
李云龙脸色一正：“伤亡不小，老兵折了不少，新兵正在玩命练，拼刺、射击、土工作业，一样没拉下，就是缺实弹，练起来不过瘾。”
赵刚严肃地说：“实弹紧张，更要讲究训练方法，要让老兵带新兵，把实战经验传下去。思想工作也要跟上，不能光练武不练心。”
“是是是，政委放心，我都盯着呢。”李云龙连连点头。
刘川对王铁牛和陈志远吩咐：“困难我知道，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多动脑筋，哪怕只能凑合开动一两辆，关键时刻也能吓吓人，需要什么材料，列出清单，我让后勤想办法。”“是，司令员，”两人齐声应道。
晚上，指挥部里灯火通明，团以上干部作战总结会的气氛格外凝重，作战参谋逐一汇报各部队在此次战役中的伤亡、弹药消耗、装备损毁数据。
刘川听完汇报，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干部：“都听见了？这就是胜利的代价，我们付出了多少”
他语气沉重：“仗虽然赢了，但问题一大堆，有的部队就知道猛打猛冲，不懂战术配合，有的部队防守呆板，不知道灵活应变，步炮协同差劲，情报传递拖沓”
李云龙、丁伟、张大彪等人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
“我知道大家不怕死，”刘川声音提高：“但指挥员的职责，是想办法让战士们少牺牲，打巧仗，打狠仗，不是拿人命去填，从明天开始，全军转入高强度整训，针对这次暴露的问题，缺什么补什么，哪个环节弱就练哪个环节，”
丁伟抬起头：“司令员，我们没二话，吃了亏，就得长记性，您说怎么练，我们就怎么练，”
张大彪嗡声道：“对，往死里练，绝不能再让兄弟们白死，”
李云龙一拍桌子：“练，我带队练，练不好，我李云龙下次当备用”
看到部下们的斗志被激发起来，刘川脸色稍缓：“好，要的就是这个决心，训练要有重点：一是针对鬼子可能加强的坦克部队，开展打坦克、炸履带的训练，研究怎么用集束手榴弹、燃烧瓶、土地雷对付铁王八；二是强化我们的优势，山地穿插、夜间袭击、长途奔袭，这些看家本领不能丢；三是要初步学习步炮协同，怎么用有限的炮弹打出最大的效果，”
会议结束后，战士们练刺杀、练投弹、练土工作业，干部们则围着沙盘和地图，研讨战术，争论得面红耳赤。
几天后，赵刚拿着总部回电找到刘川：“司令员，总部回电了。嘉奖了我们的胜利，但对于物资和技术援助……唉，鬼子封锁太严，渠道困难，只能尽力协调，无法保证。”
刘川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告诉同志们，困难是暂时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就在这时，侦察营长老猫脸色凝重得出现了：“司令员，政委，有情况，”
“讲，”刘川和赵刚的心同时提了起来。
“我们的人发现，最近日军调动频繁。其第四旅团残部（重新组建）和从豫北调来的一个精锐联队，正在向祁县、平遥地区秘密集结。动作很隐蔽，但规模不小。”
“哦？”刘川走到地图前：“祁县、平遥……这个方向，不像要直接进攻我们根据地核心区，吉本贞一想干什么？”
老猫继续汇报：“还有，我们发现鬼子征调了大量民夫，在太原城郊和几个主要据点外围，大规模挖掘反坦克壕，增设了大量的铁丝网和雷区。特别是针对可能来自西面和南面的装甲冲击。”
“反坦克壕？铁丝网？雷区？”赵刚疑惑道，“鬼子这是要转为防御？不像他们的风格。”
刘川盯着地图，沉思片刻，忽然冷笑一声：“防御？不，吉本贞一没那么老实，我看，他这是在做局，”
“做局？”赵刚和老猫都看向他。
“没错，他秘密集结部队在我们南翼，又大张旗鼓地在他核心据点搞防御工事…这很像是在故意示弱，摆出一副被动挨打的架势。”
他手指点向地图上祁县、平遥的位置：“我判断，吉本贞一的真实目的，很可能是想以自身为诱饵，吸引我们主力去攻击他‘坚固设防’的据点，而他秘密集结在南翼的这支机动部队，则会趁机快速北上，直插我军侧后，他想给我们来一个中心开花，内外夹击，”
赵刚倒吸一口凉气：“好毒的计策，如果我们被眼前的‘虚弱’假象迷惑，贸然进攻其据点，就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老猫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的调动如此诡异，”
刘川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容：“好个吉本贞一，吃了亏，学聪明了，也会用计了，可惜他这招，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
他转身，对赵刚和老猫说道：“立刻将我们的判断上报总部，通知各分区司令和直属团长，马上到指挥部开会，”
刘川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眼神锐利：“吉本贞一想给我们设套？那咱们就将计就计，看看最后，到底是谁钻了谁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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