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湖水,顺着发丝往下淌,我瘫坐在布满青苔的湖岸上,剧烈喘息,湿透的衣服裹着水草黏在身上,每呼吸一次,都扯得肩膀生疼。
秦岚仰面躺在三步开外,颤抖的手指死死抠进岸边泥沙里,后裤腿撕裂处渗出的血珠混着湖水,在地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你们撑住!”沈离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跌跌撞撞奔来,她的手因为拉扯湖底的我们正流着鲜血。
当她蹲下身掀开我染血的衣领,倒抽冷气的声音刺破死寂:“这伤口...齿间距比成年鳄鱼还宽!”
我强撑着低头,只见肩膀皮肉外翻,两排深可见骨的咬痕呈完美的弧形,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我咬紧牙关,对沈离歌说道:“你别管我,我还能挺得住,快去看看秦岚,她的伤势比我更严重!”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沈离歌终于不再犹豫,她快步走到秦岚身旁,蹲下身来,满脸关切地查看秦岚的状况。
我强忍着肩膀传来的阵阵剧痛,艰难地转过头,目光落在秦岚身上。
只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静静地平躺在坚硬的岩石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沈离歌轻轻地将秦岚的裤子往下褪,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当裤子被褪下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秦岚那原本白皙的臀部,此刻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只见一排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那是湖底巨兽留下的杰作。
牙印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被烙铁烫过般的焦黑色,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一些细碎的银鳞碎片还深深地嵌在她的血肉之中,与周围的伤口相互映衬,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看着秦岚如此凄惨的模样,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去探索那个神秘的湖底,也许她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如今,我们荒岛三剑客中,只有沈离歌还算健康。
然而,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真的能够承担起照顾身负重伤的我们的责任吗?
不仅是我,就连秦岚的心中,恐怕也对这个问题充满了疑虑。
我歪着头,看着肩膀处逐渐泛红肿胀的皮肤,耳畔又响起巨兽破水而出时,铁齿咬合的那声震耳欲聋的脆响,一阵阵寒意席卷全身!
沈离歌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们同时受伤的局面,早就六神无主,她转过头焦急地问道:“我该怎么办?”
我平复了内心的恐惧,对她苦笑道:“我们就只能靠你了!首先,你去找来针线,帮我们缝合伤口。
然后要扩充庇护所,我们要在湖边休养一阵子,这里就是我们新的家。
接着,你要准备足够的粮食!”
她强迫自己从恐慌中走出来,耐心地听我说的每一切!
可是我们身边并没有针线,针线在我们的紫禁城里,而且大部分的粮食和锅碗也在那里!
也就是说,她要从二十米高的悬崖峭壁爬到紫禁城。
她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走到悬崖边,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俯身向下望去,深不见底的沟壑里升腾着白雾,怪石嶙峋的谷底宛如巨兽张开的獠牙。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她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地前倾,脚踝擦着崖边碎石滑出半寸,差点横生生地栽了下去。
“呼——呼——”剧烈的喘息声在耳畔炸开,她死死扒住崖边凸起的岩石,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抬起手拍了拍胸脯,掌心下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
看着她难堪大用,我和秦岚只好苦笑不已。
我对沈离歌说:“你要是害怕就不要勉强!”
沈离歌却置若罔闻,她睫毛剧烈颤动,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揪住裙摆,兽皮制作成的衣服被揉出褶皱。
阳光斜斜穿过树荫,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了层金边,将睫毛的阴影投在轻颤的眼睑,像振翅欲飞的蝶。
忽然,她挺直纤细的脊背,深吸时束腰勒出的弧度微微起伏。
闭眼的刹那,山风掀起她鬓角碎发,恍惚还是初遇时那个被爬虫吓得惊叫的少女。
再睁眼时,眸光已淬着冷刃般的锋芒,她利落拉上来缠绕在巨石上的长绳,然后迅速地缠绕在腰间。
然后她转过身,顺着木梯一步一步往下爬。
木梯每往下一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很快这种吱呀声消失在咆哮的山风里。
我和秦岚看到后,热泪盈眶。
破茧成蝶!
人都会成长,这一年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千金大小姐!
沈离歌走后,我强按住鲜血直流的肩膀,颤颤巍巍地走到虚弱无力的秦岚身边。
我吃力地脱下衣服,将它死死地缠住秦岚受伤的臀部,防止鲜血直流。
我们做完后,就躺在她身边,死死地牵着她的手。
她气如游丝地对我说:“谢谢你再一次救了我!”
我苦笑道:“我也谢谢你,在我被咬住肩膀时挺身而出!另外,我还谢谢你送了我这把匕首,要是没有它,今天我可能成为一堆白骨!”
她虚弱地对我说道:“突然很喜欢这样感觉,就是那种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的感觉!”
说着说着我们都流下了泪水!
我们都虚弱地平躺在地上,默默地看着对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很快我们因为失血过度,虚弱不堪,呼呼沉沉地昏死了过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在悬崖的木梯上,出现了沈离歌的俏影!
没想到,她居然背了满满一大袋子的东西上来了。
不仅有针线,还把干粮、锅碗瓢盆、被子衣服、铁刀矛头,一股脑搬了上来!
当然肩膀上还停着那只小鹦鹉小傅!
她把东西一件件放在我眼前,问我道:“接下来怎么办?”
我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地走到巨石旁,靠在潮湿的岩壁上坐了下来,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
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将她之前帮我包扎的皮绷带晕染成深褐色。
“先去打一锅水,把它烧开。”我强撑着坐直,喉间泛起铁锈味,“等水凉透,用毛巾清理伤口。匕首和针...得在火上烤透。”
话音未落,她已攥着铁锅冲向湖边边,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岩壁上的影子扭曲晃动。
沈离歌将匕首插进火堆,火苗舔舐着刃身,映得她瞳孔里,跳动着不安的光。
忽然,她伸手去拨弄通红的针,被烫得猛地缩回手,却又咬牙重新拾起树枝翻动。
当她端着温水回来时,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陶罐边缘还沾着几星泥点。
浸透温水的毛巾触到伤口的瞬间,我疼得闷哼出声。
沈离歌的手顿了顿,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水雾。
“忍忍...”她声音发颤,却将毛巾拧得更干,指尖隔着布料轻轻按压伤口边缘,“去年...你也是这样为我洗刷、缝合伤口的。”
我望着她专注擦拭血痂的侧脸,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连衣服上血迹都要惊叫。
此刻那双曾用来抚琴簪花的手,正小心翼翼剔除伤口里的碎石和淤泥、血痂。
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岩壁上投下战士般坚毅的轮廓。
为了减轻她为我缝合伤口的痛苦,她给我嘴上塞进了一只熏制的兔腿。
当银针穿透皮肉的瞬间,我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牙关下意识收紧,咸腥的肉汁顺着嘴角流下。
就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深刻地领悟到去年我帮她缝合时所承受的痛苦,那可是整整四十几针啊!
如此多的针数,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般的折磨。
然而,她竟然能够咬牙坚持下来,这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啊!
相比之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抱怨呢?
此时此刻,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
那只可怜的兔腿在我的齿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我咬碎。
我终于明白了,当那一根根银针在皮肉之间来回穿梭四十次时,需要怎样惊人的意志才能将那呜咽声硬生生地咽进喉咙里。
最终,我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她才终于完成了这场艰难的缝合手术。
而在我的肩膀上,留下的是二十几个密密麻麻的针眼,它们就像狰狞的伤口,诉说着这场痛苦的经历。
然而,秦岚的坚强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当沈离歌为她缝合后背的伤口时,我清楚地看到她的指节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那石缝里渗出的血珠,虽然没有话语,但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清晰地传达出她所承受的痛苦。
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将这无法言说的疼痛熬成继续活下去的燃料。
当最后一针穿透皮肤的刹那,我听到了沈离歌如释重负的叹息声。
她瘫坐在地,沾满血污的裙摆与我的伤口同时滴落暗红。
在篝火映照下,竟像两朵并蒂开放的曼珠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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