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从来擅长逃避的。
可那些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从来都不是消失不见,而是积蓄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等待着一个机会彻底爆发。
所以当“喜欢”的念头降临时,那份“开心”里,混杂着长达数月的自我欺骗终于结束的疲惫与释然。
他终于可以对自己坦诚一次。
他留着艾斯对生命纸,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恨艾斯,而是因为他……需要知道艾斯还在那里。
需要知道艾斯怎么样……
也许他的潜意识早就比他的理智更早一步叛逃。
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
在这个他离开的时间里。
在和他分别的半年里。
在他才终于在海上拥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避风港的时候。
这一切当然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悲剧。而那个策划者,正是白池自己那颗无法说谎的心。
它耐心地等待所有喧嚣平息。
等待愤怒燃尽、等待失望褪色、等待孤独成为日常,然后,在这个最平静、最安全的时刻,让爱意这枚深水炸弹轰然起爆。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白池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航行,几乎想要立马出现在对方身边,然后大骂对方是个没良心的骗子。
可是……
现实是,他做不到。
即使那份爱意在这一刻如此纷扰,可白池依旧无法做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一样的回去。
早就不一样了……
他没办法怨恨艾斯的行为,可他同样无法原谅,无法忽视他的选择。
早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赢得了孤独,赢得了自由,赢得了不再被背叛的安稳。
他花了半年的时间,为自己建造了一个完美的地下避风港。
并且将入口的大门焊死,而唯一能打开这一切的钥匙,早在他离开的那天,就亲手扔进了大海。
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他已经无路可退,却又不可能向前。
他卡在了一个命运的夹缝里,进退维谷。
也是他自己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的绝境。
他是个胆小鬼……
仅此而已……
…………
人在悲春伤秋时总是会下意识忽略时间。
白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蹲了多久,只是感觉海风中带上了一丝丝暖意。
当他迟钝的抬头时,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条毯子,旁边坐着似乎拿他没招了的山治。
他没有让烟草的味道渲染周围的空气,只是静静地,没有一点存在感的出现在白池身边,安静的陪着他。
在白池红着眼眶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垂眸平静的说了句哭的好丑。
“就你好看……”
如果换做平时,白池已经炸毛了,但此刻,白池只是抽动了下鼻子,把脑袋转到另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我帮你请一天假吗?”
山治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白池的反应一样,只是重新把脑袋转回去,凝望着海面,突然冷不丁的来了那么一句。
“哭成这样,明天你估计也没办法工作了。”
“嗯……”
回应他的是白池弱弱的嗯了一声。
他大概是没什么精力去回应对方了,在那些被他消耗的情绪里,他的力气,他的精神,已经被刚刚那场发泄中消耗的一干二净。
他想……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闭上眼睛,把一切都丢到脑袋后面。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的。
他需要一场足够让一切都变得混乱的睡眠。
说他胆小鬼也好,说他逃避者也罢。
他没办法像小说中的可苏苏小姐一样做出漂亮的反击。
也没办法像漫画中的可苏苏小姐一样,勇敢的跑出去,去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将一切都甩在身后。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下,也不会踏上海贼这条路。
现在的他只想要逃避这一切,好好睡上一觉,就好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等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在巴拉蒂打工还债的白池。
每天不需要纠结食物,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更不需要为自己每天的安排烦恼。
他每天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今天的客流量实在太多,一个人忙不过来。
仅此而已。
可能他真的没有当主角的天赋吧?
不然为什么他将自己的人生剧本打的稀烂呢?
“明天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
大概是知道对方现在不会和自己多说什么,山治也干脆起身,朝他伸出手。
“还能起来吗?”
有些温柔的询问,是目前白池最需要的东西。
他需要这些短暂的,带有温度的行动,来麻痹自己。
所以他没有拒绝对方,哪怕自己还要有些力气可以站起来,也缓慢的将手抬起。
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进行多余的对话,山治只是将人扶回了房间后就离开,让白池可以一个人安静的独自消化那些过激的情绪。
他尝试过强硬,但结果是白池在他离开后的瞬间泣不成声。
山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最后停下脚步。
但他听到了那绝望的呜咽。
听到了他的哭泣,他的释怀,他最后的绝望。
真是糟糕的转变。
事情完全朝着山治无法掌控的方向转变,也让山治明白……
白池一直以来不去触碰的,不是因为他胆小,是因为那是他能找到的,将伤害最小化的方法。
他在门口停下,背靠着墙面点燃一支烟,确定里面没有继续传来哭泣的声音后,他才抬脚离开。
从没有人说过,盛夏的夜那么煎熬。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有很多。
但不管是多晚睡去,白池的生物钟,依旧准时准点的把他叫醒。
睁开眼,眼皮上就传来细细麻麻的刺痛,让睁眼都变得有些不适。
思绪渐渐回笼。
知道自己今天可以休息后,白池又将被子扯过,将已经有些许太阳光照射进来的窗户拉上让周围的环境重新恢复适合睡眠的状态。
也许是抱着睡一觉眼睛就会恢复的念头,白池没有管自己的眼睛。
将整个脑袋缩在被子里面,感受柔软的床铺将自己包围的感觉。
直到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
说它礼貌吧,它对声音可一点也不礼貌。
说它不礼貌吧,它又完全没有暴力破门的意思。
白池的大脑后知后觉想起来,貌似山治说过要让他吃饭之类的话。
慌慌忙忙从被子里爬起来,脑袋还不小心磕到桌角,疼的他没敢吱一声,心里默念换装。
顶着一头已经乱糟糟的头发,穿着正装就去开门了。
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自然些,他还特意一只手抬高撑在门框上,故作潇洒的朝山治吹了声口哨。
“小山治~那么一大早就想哥哥了啊?”
白池的笑容可能比平时更灿烂一点,语速也比平时更快一点,甚至会主动用小山治来调侃对方。
似乎是向山治证明他已经没事了。
“喂,混蛋!都说了不要叫了这个称呼了,你的早餐,老头子同意你的休假了,不过别想着逃过一劫,明天还要一大堆土豆等着你削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白池这样拙劣的表演,山治沉默,也没有戳穿他的意思。
反而更加烦躁的回应对方对于小山治这个称呼,让这场戏能够继续演下去。
他们一个在假装,一个在配合假装。
倒也让其他人没有发现藏在平和表象下存在的问题。
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比原先更闹腾了。
如果说之前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山治会很熟络的把白池叫过去品尝自己的菜肴。
那么现在,他就是可以非常光明正大的,当着其他人的面使唤白池。
“混蛋哥哥,别傻笑了,把这筐土豆削了,动作快一点!”
当这句话第一次在热闹的后厨响起时,引得全场一阵怪叫。
就连在后厨准备浓汤的哲普也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结果就是看到了白池亦如平常那样,一边嘴上耍着无赖,一边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干活。
山治似乎在认真准备着他的食材,可余光总是在每一个空余的间隙里,看向那个角落里面安静干活的家伙。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哲普这样想并不是否认山治和白池之前的关系,只是他从来没见过山治这样,几乎是将亲近摆在明面上的举动。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知子莫若父,哲普从对方的动作中品味出一丝担心,但白池从未表现出什么值得让他不惜做出改变,也要维护的事情。
先是奇怪的假期申请,而后是山治奇怪的反应。
哲普品味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但他没有过多敢于,毕竟那个臭小子总要成长,他已经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所以他虽然品味出不太对劲,但也没有干扰,而是让孩子们自己处理这一切。
而这种奇怪的氛围,也将会在他的默许下持续很长很长时间。
没有人挑明的关系里,那些看不见的问题很难被人重视,大家都在尽力绕开那道陷阱,反而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将那份炸弹拆除,让一切回归正常。
事情似乎已经陷入死局。
而绝处逢生的戏码,总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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