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拉斯仿佛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了一百多层的距离，精准地，与楼顶的三人对视。
然后，他对着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不是恳求，也不是挑衅。
那是一种属于同类的……带着悲悯的……警告。
下一秒，在托尼和马特都未曾预料到的情况下，高士奇动了。
他没有去干涉西拉斯，也没有去稳定那栋大楼。
他只是，出现在了西拉斯的面前。
办公室里，警报声刺耳。
人们尖叫着逃离。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央，高士奇和西拉斯，相隔三米，静静地站着。
“你救不了所有人。”高士奇的声音，平静无波。
“我知道。”西拉斯回答，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平静得可怕，
“但我救下的每一个人，都不需要为我的‘伟大’，而付出他们的人生，作为‘剧情’的代价。”
他看着高士奇，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读过你们的故事，‘监视器’。我知道你们的抗争，也知道你们的‘胜利’。你们逃出了一座监狱，只是为了给更多的宇宙，建造监狱。”
“可你们错了。”
西拉斯的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我不是在‘拒绝’成为英雄。我是在拒绝，成为你们这样的‘怪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栋摩天大楼，终于达到了它结构崩溃的临界点。
然而，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坍塌，并没有发生。
整栋大楼，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始……分解。
不是爆炸，不是坍塌，而是像被无数双无形的手，极其精巧地拆解开来。
每一根钢梁，每一块玻璃，每一颗螺丝，都失去了彼此的连接，
化作一场由亿万个零件组成的金属风暴，悬浮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区域，被拉伸成了静止。
西拉斯的瞳孔里，闪烁着海量的数据流。
“我不是只能‘稳定’概率。”他轻声说，像是在解释一个最简单的物理定律，
“我是能‘计算’出，维持任何一个系统‘存在’的、最底层的逻辑。包括，这栋楼。也包括……你们。”
他抬起手，对准了高士奇。
“我知道你们的‘三次机会’。所以，我不会让你们失败。”
“我会让你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个任务里。”
那场由亿万零件组成的金属风暴，瞬间改变了方向。
它们不再是随机地悬浮，而是以一种超越了所有物理可能性的速度和精度，重新组合。
它们没有去攻击高士奇、托尼或马特。
它们在他们的周围，构建了一个……“法拉第笼”。
一个由现实物质构成的，隔绝了所有叙事，所有逻辑，所有“系统信号”的……绝对“信息黑洞”。
在控制台的视角里，tRN--919世界，那三个代表着“监视器”的光点，突然，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西拉斯，用他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对这次“天命”事件的干预。
他将前来“修复”他的工具，从系统里，删除了。
那座由亿万个零件构成的、悬浮在半空中的巨茧，将他们与tRN-919世界彻底隔绝。
寂静。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寂静。
托尼·斯塔克的战甲界面，瞬间被一连串的红色错误代码刷屏：
【外部链接中断】、【系统信号丢失】、【监视器权限离线】。
他感觉自己的战甲，从一个连接着无限数据的终端，退化成了一块孤立的金属。
马特·默多克的世界，则陷入了一片空白。
他那能听到整个城市心跳的感官，听到了“无”。
没有故事线，没有叙事熵，没有人物的命运在交织。
只有构成这个“牢笼”的、冰冷的物质本身，在发出单调的、毫无意义的物理振动。
他像一个习惯了在交响乐中生活的聋子，突然被扔进了，绝对的真空。
而高士奇，感受到的是一种奇异的“轻”。
他那属于“平衡”的神性，那条时刻连接着他与宇宙法则的无形锁链，松动了。
善与恶，创造与毁灭，故事与现实……
这些他赖以定义自己的宏大概念，都随着系统信号的断绝，而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感觉自己，从一个背负着整个宇宙天平的神，变回了一个……单纯的存在。
“他没有删除我们。”托尼的声音，在三人的内部通讯中响起，带着混合着挫败与惊叹的语气，
“他把我们……打包了。做成了一个系统无法读取的‘压缩文件’。”
就在这时，西拉斯的声音，并非从任何一个方向传来，
而是仿佛从这片“信息黑洞”的每一个原子中，同时响起。
“我无法删除你们。因为你们的存在，已经被‘系统’注册。删除你们，等于修改系统的核心日志，那会引发比格式化更严重的崩溃。”
他的声音，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属于终极程序员的、陈述事实的冷静。
“所以，我给了你们一件礼物。”
“一个‘无尘室’。一个绝对干净的、没有任何观察者、没有任何叙事污染的、纯粹的‘现实切片’。”
“在这里，你们可以真正地看看，你们自己，到底是什么。”
话音落下，西拉斯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他给了他们一个实验室，然后便转身离开，不关心实验的结果。
三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西拉斯的话，精准地剖开了，他们最核心的困惑。
“他说的没错。”
托尼打破了沉默，眼中的光芒，不再是战斗的火焰，
“我们一直被系统定义。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反抗，甚至我们的绝望，都是在它的‘操作系统’上运行的。现在，他给了我们一个进入‘bIoS’的机会。”
他抬起手，胸口的方舟反应堆，光芒稳定而纯粹。
他开始运行一段最底层的、只与物理常数相关的诊断程序。
结果，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反应堆……”他喃喃自语，
“它不仅仅是在提供能量。在这个‘无尘室’里，它在……‘定义’物理法则。它像一个微型的‘现实锚’，以它自己为中心，生成了稳定的引力、电磁力和时空连续性。”
“在系统的世界里，它只是个高级电池。但在这里，它是一个创世引擎的雏形。”
托尼·斯塔克，意识到自己创造的东西，其真正的潜力，一直被宇宙的“出厂设置”所压制和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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