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之子双臂张开,如同拥抱整个死亡的世界。天罡山脉上空,那浩瀚无边的灰黑色死寂云层,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形成一个覆盖千里的、缓缓旋转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正对着下方的清风,一股令万物归墟、法则崩坏的恐怖气息,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攀升、凝聚!
那不是能量的堆积,而是寂灭本源法则的显化,是“终结”这一概念的具现!光线在漩涡周围扭曲、消失,声音被彻底吞噬,连空间本身都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即将彻底瓦解的涟漪状。整个天罡壁垒,不,是这方天地,都在这股力量下瑟瑟发抖,仿佛迎来了最终的审判日。
“疯子!快躲开!”青叶真人目眦欲裂,试图冲过去将清风拉开,但那弥漫开来的寂灭威压,如同无形的铜墙铁壁,将他死死阻隔在外。
玄玑真人脸色苍白,他能感觉到,这一击之下,别说清风,就算是他们所有人联手,甚至加上这残破的九鼎镇魔大阵,也绝无幸理!这是超越了此界承受极限的力量!
“阿弥陀佛……”了空神僧闭上双眼,诵念往生咒,似乎已预见了那不可避免的结局。
壁垒内的所有生灵,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绝对终结的大恐怖。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然而,处于这毁灭风暴正中心的清风,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
他散去了所有防御,甚至连周身那新生的混沌力场都收敛入体。他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仰望着那如同灭世之眼般的巨大漩涡。他的双眸,左眼生机演化,右眼死寂归无,此刻却同时倒映着那汇聚的终极黑暗。
他的意识,前所未有的空明与集中。眉心的混沌心剑不再嗡鸣,而是变得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般沉寂、内敛。丹田之内,那混沌元婴所化的微型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中心的心剑虚影与元婴本体几乎融为一体。
他在感悟,在解析,在……迎接。
“寂灭……终结……万物归墟……此乃天道循环之一环……”
“然,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极致的死寂之后……当真便是永恒的虚无吗?”
“我之道,太初演化,玄黄承载,于生死间得平衡……这平衡,便是‘存在’的基石,便是对抗绝对‘虚无’的……答案!”
就在那漩涡中心,一点极致的、仿佛能吞噬宇宙所有光线的漆黑“原点”即将孕育而出的前一刻——
清风动了!
他不是防御,不是闪避,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他化作一道混沌流光,逆着那毁灭的洪流,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寂灭漩涡的中心!冲向了那即将爆发的、代表着万物终焉的……“原点”!
“不——!”玄玑真人等人发出绝望的嘶吼。
在所有生灵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清风的身影,被那极致的黑暗彻底吞噬。
下一刻——
那凝聚到极点的漆黑“原点”,猛地……爆发了!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没有冲击波。
只有一种绝对的、无法用任何感官去描述的……“无”。
以那原点为中心,一种纯粹的“不存在”领域,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无声无息地、却又无可阻挡地……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
领域所及之处,空间、时间、物质、能量、乃至最基本的粒子概念……一切的一切,都如同被最高权限的管理员从代码库中彻底删除,归于最原始的、连“虚无”都算不上的……绝对空白!
九鼎镇魔大阵的残存光罩,在这“无”之领域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消失!下方的山峰、建筑、正在激战的寂灭兽与修士……所有被这领域触及的存在,都在瞬间……化为了乌有!
这不是毁灭,这是……彻底的“归零”!
“完了……”玄玑真人看着那急速扩撒的、连神识探入都会瞬间被“删除”的绝对空白领域,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了空神僧长叹一声,佛光黯淡。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不可避免的终结。
然而,一秒,两秒……
预想中自身被彻底抹除的感觉并未到来。
众人惊疑不定地睁开眼。
只见那恐怖的“无”之领域,在扩张到约莫百里范围,几乎将小半个天罡壁垒盆地化为绝对空白之后,其扩散的势头……竟然……戛然而止了?!
就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边界,牢牢地限制住了它!
而在那绝对空白的领域中心,原本应该是寂灭之子所在的位置,此刻却出现了一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色“卵”,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这“卵”通体呈现出一种非黑非白、包容万色的混沌光泽,表面有无数生灭不定的道纹流转,散发出一种与周遭“无”之领域截然相反的、“存在”的磅礴气息!正是这枚“混沌之卵”,如同定海神针般,牢牢地定住了那“无”之领域的核心,阻止了其进一步的扩散!
而在那“卵”的内部,隐约可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正在以一种超越物质形态的方式……激烈地交融、对抗着!
一个是散发着纯粹寂灭本源、代表着“终焉”的暗红婴儿——寂灭之子!
另一个,则是周身混沌之气缭绕、左生右死、代表着“平衡”与“演化”的——清风!
他们并非在进行能量对轰,而是在进行着一种更加本质的、法则层面的……吞噬与反吞噬,融合与排斥!
寂灭之子想要将这最后的“存在”痕迹彻底湮灭,将其拉入永恒的“无”。
而清风,则凭借着新生的混沌之道,顽强地坚守着自身“存在”的基点,并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将寂灭之子也拉入了这混沌的“卵”中,试图以其磅礴的寂灭本源为养料,完成自身之道的……最终涅盘!
这是一场赌上一切、凶险万分的拉锯战!胜负,未知!
但至少,那毁灭一切的“无”之领域,被暂时遏制住了!
希望,在绝对的毁灭中,再次倔强地……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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