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李振宇，凭什么娶我郑周永的女儿？”
“轰——”如同一道惊雷在李振宇脑海中炸开。
不是质疑他的感情，而是直接问他——“凭什么”！
这不是一个父亲对追求者的诘问，这是一个商业帝国的君主的拷问。
金明宇依旧低着头，但耳朵仿佛竖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李振宇的呼吸急促了一瞬，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凭我能给秀妍幸福。”
李振宇迎上郑周永的目光，毫不退缩：“凭我一手创建的强盛集团，凭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你拥有的一切？”
郑周永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振宇，别忘了。
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虽然赢了，但也伤了元气。
你吞并那些供应商，用的是秀妍给你出的主意吧？
你收购韩进资产的资金，有一部分，是朴总统从韩进的罚款里分给你的吧？
甚至在你昏迷的时候，是现代集团在背后，帮你稳定了部分市场和供应链，才没让你的强盛在群狼环伺下崩盘！”
郑周永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李振宇的心上。
“没有朴总统那带有政治目的的扶持，没有我现代集团在你背后的支撑，你的强盛，能那么快从韩进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吗？
你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跟我谈‘你拥有的一切’吗？”
郑周永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定李振宇：
“告诉我，剥开这些外力，你李振宇，你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
你那个所谓的‘强盛’，它的根基，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牢固吗？”
李振宇的脸色微微发白。
郑周永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成功表象下，那些他心知肚明却不愿深想的脆弱环节。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
那些在部下面前、在敌人面前无往不利的自信和言辞，在郑周永这赤裸裸的诘问前，竟然显得有些苍白。
他看着郑周永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猛地涌上心头。
他为强盛付出了所有，几次险些付出生命。
为什么在义父口中，他的成功，似乎总离不开“运气”和“外力”？
一直沉默的金明宇，在此刻恰到好处地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温和的表情。
“会长，请息怒。
李会长对小姐的心意，天地可鉴。
至于强盛集团的实力和发展潜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先打了个圆场，然后话锋转向李振宇，语气平和，却同样致命：
“李会长，会长的话虽然直接，但请理解一个父亲的苦心。
小姐是会长唯一的女儿，是现代集团未来的象征之一。
她的婚姻，牵扯太多。会长并非质疑您的能力，而是希望看到一个……更‘独立’，更‘完整’的李振宇会长。
一个即使剥离了所有外部助力，其本身的存在，就足以让所有人，包括会长本人，都感到无比安心的……强者。”
金明宇的话，像是一杯温水，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将郑周永的意思，表达得更加清晰。
李振宇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昏迷时那些光怪陆离的噩梦，想起醒来后秀妍含泪却带着笑意的眼睛。
想起兄弟们期待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郑周永那混合着审视、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的脸上。
突然，他笑了。
而是一种想通了笑。
他重新睁开眼睛，目光里的锐气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的坦诚。
“义父”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再试图维持那份无懈可击的坚强：“您说得对。”
他这三个字，让郑周永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
“没有秀妍，没有朴总统，没有您……我李振宇，可能早就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曾经布满老茧，如今虽然保养得当，但骨节依旧粗大的手：
“强盛……它是我一手创立的，但它能走到今天，确实不是只靠我一个人。我承认。”
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争辩之意，只有一片澄澈的坦荡：
“您问我剥开外力还剩下什么。
我告诉您，剥开这些，我李振宇，还是那个从底层爬出来的，不怕死，不服输，想带着相信我的人过上好日子的穷小子。”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可能没有您想象的那么‘强大’，我的强盛也可能没有看起来那么‘牢固’。但是，义父，”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目光无比认真地看向郑周永，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对秀妍的心，是牢固的。
我想要给她幸福的决心，是牢固的。
这份心和决心，不依附于任何外力，它就在我这里，”
他用拳头轻轻捶了捶自己的左胸：
“从我爱上她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动摇过，以后也绝不会动摇。”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下面的话：
“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不足，强盛也远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如果您觉得现在的我还不够资格……我可以等。
我会用行动向您证明，我李振宇，不仅能驾驭风浪，更能成为秀妍最坚实的港湾。
我不需要依靠现代什么，我希望的，是有一天，现代集团能因为和强盛、和郑秀妍的丈夫是同盟，而感到骄傲。”
说到这里，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哽咽：
“义父……我……我真的很爱秀妍。
求您，给我一个机会。不是以强盛集团会长的身份，
而是以……您看着我成长的，那个叫李振宇的男人的身份。”
李振宇说完，不再言语，只是微微低下头，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他卸下了所有防备，露出了内心深处最柔软，也最真实的一面。
这一刻，他不是商界枭雄，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心爱女子父亲认可的男人。
书房里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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