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婉正在自己寝宫——浣月阁内。她斜倚榻上,一边摆弄着那串猫头珍珠,一边回味着南郊竹林别院里,与司马熹共度的那段温馨且美好的时光。不觉中,她的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这时,兰儿端着水盆进来。
“君上这会儿在做什么?” 江婉随口问道。
“在挹月阁呢,阴姬陪着喝酒。” 兰儿答道。
江婉眉头一皱,想起司马熹的交待:
他已向君上面奏了蔡离调迁的事,让她留意一下君上反应,还有阴简和符弥有没有什么动作。
听到阴姬在,她这便警觉坐起,快步往挹月阁赶去。
在殿外门口,遥见阴简说话的表情很是认真,且有些激动,全然不像寻常喝酒嬉笑的样子。
江婉心中一沉,恰好见一名宫女奉着酒壶正要进去,这便拦住道:“让我来吧,君上正高兴,我去添酒。”
江婉换上温婉笑容,踏入殿中:“臣妾听说君上在此饮酒,特意赶来,敬上一杯。”
姬约一见是她,很是高兴:“来得正好,快快快,坐下一起喝”
江婉刚谢恩落座,就听阴简正在说道:“…… 司马熹这般擅权调职,野心勃勃,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心头怒火 “腾” 地升起,却强压怒意,笑问:“君上,阴姬姐姐在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激动?”
姬约便将前因后果略述一遍,
阴姬在旁冷声道:“江妹妹怕是还不知道吧?您的那位司马同乡,很会依仗君宠,擅权妄为呢……”
江婉抬眸看向阴姬,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姐姐说这话,妹妹可不认同!当初,君上任命司马大人为宫卫大臣,难道真只是让他守护宫门嘛?
以臣妾看来,君上封这官职,不过是因为这是一个能伴君侧的官衔。
君上想要的是他,常伴左右,御前参谋,凡是君上所关心的,有利国家社稷的,他自然都可以过问,都可以献策。
“对吗?”江婉看向姬约。
姬约未语,只微微点头。
阴姬冷笑:“既然说是御前参谋,就该等君上有问在先吧?如此这般自作主张,妄议地方官吏调迁,擅权妄为可谓铁证如山,妹妹您这是罔顾事实,硬要偏袒嘛?”
江婉反驳:“依姐姐所说,司马大人当安心守好宫门,闭嘴少言。若是如此,何来主动请缨,镐邑议税之功?况且,司马大人不过是献策,最终定夺权仍在君上,这怎能算擅权?”
阴简脸上,现出愠怒之色,脱口而出道:“莫非因为你们同乡之谊,这便相辅相助,攻守同盟了?”
江婉反唇相讥:“莫非因为姐姐和符大人舅甥之亲,就要一脉同声,共执一词了?”
“你......”阴简被气得脸色涨红。
江婉毫不示弱,目光直迎上前,四目对视,如剑出鞘。二女势成剑拔弩张。
此刻,江婉一改往日温婉避让,息事宁人的样子,辞锋凌厉,气态决绝,竟逼得阴简一时失语,怔在当场。
挹月阁里的烛火 “噼啪” 作响,将两人对峙的影子投在墙上。
姬约眼望着这两人,都是自己最宠的爱妾,此刻若如双璧辉映、寒刃交光,他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在这时内侍传报:符弥大人到!
姬约如临大赦,赶忙摆手道:你俩先退下吧,本君要和符大人议事。
符弥进殿,听闻所辩议题后,即刻俯身拜倒:“君上,万万不可啊!君上......”
司马熹这般指定谁上谁下,就是恃宠而骄,扰乱法度。君上若是依了他,必会招来众口非议,开了此头,宠臣从此权欲熏天,再难收束,试问君威何在?
再者,即便胡陇不合用,更换也该由吏部推荐人选,凭考核成绩列出候选,再由君上圣裁!不看实绩,单凭宠臣一句话便定官职,那考核还有何用?法度程序岂不成了摆设?
......
姬约仰身靠向软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我太难了!”
****
下了早朝,司马熹步出宫门,心里还在琢磨。为何昨天奏请蔡离调迁的事,今日早朝君上一字未提?准与不准,总该有个商议。这般沉默,是何深意?
宫门外那棵老槐树的枝桠斜斜挑着,叶片上的晨露还未散尽,司马熹抬眼望去 ......
这是他新近定下的联络方式,一处是宫门老槐,一处是府外街角,两处都藏着与江婉传递消息的暗号。
果然,有个猫耳形的三角标记,耳尖指向的位置,代表要约见时间。
嗯?江婉现在要见?宫里发生什么情况?
他当即疾步赶往南郊竹林别院。
江婉早已在内等候。
见到司马熹到来,江婉便将昨晚,她与阴简挹月阁论剑的事,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直把司马熹听到惊呆!
他实在没预料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竟敢挺身而出,在君上和阴姬面前,为自己强力辩护。
回想自己精心编排,步步为营的种种设计——情感铺垫、话术技巧、氛围营造…...,
竟然是——用力过猛了!
这进度条,猛窜了一大截!!!
我滴妈呀,这也太要命了!!!
司马熹叹息摇头:“我的设定,咱俩是暗线联盟啊,你竟然打成明牌了。”
江婉一脸不好意思,“见阴简那般诬陷你,告黑状,我实在没忍住啊。”
司马熹郑重说:“这样的话,你确定被亲燕派认定我同盟了,且无可扭转。以后,在宫里恐怕会有各种明枪暗箭,你可得要万分小心了!”
江婉却打趣道:“怎么?司马大人这是怕他们克扣了我的月例银钱,还是短了我的吃穿用度?”
她言语间透着几分俏皮,更隐有一丝浑不在意的洒脱:你先前不是说过,定能护我周全么?
司马熹见她这副模样,苦笑摇头,宫闱深处的阴谋诡计,栽赃陷害,何其黑暗凶险?唉,这傻姑娘!
他随后又道:“亲燕派那边明牌就算了,只能这样了,重点,关键,君上怎么想?”
你我二人,一个是他白天的身边人,一个是他晚上的枕边人,他要是认定咱俩是同盟,你让他咋想?
咱俩都得完蛋!
江婉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
司马熹苦笑摇头,继而陷入了深深思考,寻求解决办法。
沉思良久,他缓缓道,之后,你可得注意的是,要让君上明白,挹月阁之论,你不是支持我这个人,你支持的是正义公理!
因为我做的对,且没私心,所以你才支持我,你也不带私心。明白吗?
另外,对于敌人的攻讦,你也不必那么急于维护我,我是君上宠臣,中山功臣,办事能臣,他们没有事实证据,绝不可能靠三言两语的就能打倒我,记得了么?
再有君上要你答对,你切要记得,要始终站在“君权为先”、“社稷为重”的角度思考.......
司马熹喋喋不休地交代着
江婉低头:“我知道了,司马大哥,给您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我该走了。”
望着江婉远去的背影,司马熹方才不再克制,猛叹气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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