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放下手中的漏斗,抬头看见小林正把一张纸贴在东棚的墙上。那是一张新的表格,上面写着“每日基础检查”。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裴砚走进来时,手里只拿了一个小本子。他站在桌前,看了看桌上散落的旧记录本和量勺,又看了看墙上的新表。
“我们今天开个会。”沈知意说,“不看数据,也不试茶。”
小林停下笔,抬起头。
“我们要想点不一样的东西。”她说,“之前做的茶,要么太苦,要么没味。不是技术不行,是我们想的方向错了。”
没人出声。
“科技不是要取代老法子,而是帮人更好地喝到这杯茶。”她走到黑板前,拿起一支粉笔,“今天我们不写配方,不记参数。每人写三个你最想实现的‘茶+科技’的场景,随便写,不用管能不能做出来。”
她画了三条线,分出三块区域。
“写完后贴上来。”
小林迟疑了一下,从本子里撕下一页。他低头写字,手有点抖。写完后,他站起来,把纸条贴在左边那块区域。
裴砚也写了。他的字条贴在中间。
其他人陆续写下自己的想法。有人写“自动提醒泡茶时间”,有人写“能显示茶叶产地故事的杯子”,还有人写“根据天气调整推荐茶种”。
沈知意一张张看过去。
她转身用粉笔圈出几个词:“温度”“心情”“节奏”。
“这些都在说一件事。”她说,“我们希望茶能更懂人。”
裴砚翻开小本子,开始整理关键词。他把所有纸条按内容分类,最后归纳出三个方向:精准控温、成分可视化、情绪感知冲泡。
“第一个容易理解。”他说,“水温决定茶香释放。第二个需要设备支持,比如带显示屏的茶具。第三个最难,但最有意思——怎么让茶知道人现在的心情?”
话音落下,棚里安静了几秒。
小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他张了嘴,又闭上。
沈知意看向他。“你上次说‘让茶知道人的心情’,我还记得。”
小林愣了一下。
“你说……能不能做个装置,先测呼吸。”他慢慢开口,“如果呼吸快,说明人着急,就用稍低的水温,慢一点出汤。如果呼吸稳,就可以高温快冲,把香气一下子激出来。”
他说一句,停一下。
“这样,茶香是一层一层出来的。”他继续说,“就像人说话,急的时候说不清,慢下来才说得明白。茶也一样。”
棚里没人接话。
过了几秒,裴砚问:“你是说,通过呼吸频率判断状态,再自动调节冲泡方式?”
“对。”小林点头,“不是直接改味道,是改释放的过程。让人感觉到变化,而不是一口喝到头。”
另一个人皱眉。“这得戴设备吧?谁喝茶还戴手环?”
“不一定用手环。”小林说,“可以是个小盒子,放桌上就行。感应呼吸起伏,不碰身体。”
“成本高不高?”另一人问。
“初期不会便宜。”小林老实答,“但我查过,这类传感器已经有现成模块。”
讨论渐渐热起来。有人说担心太复杂,有人觉得这个方向有意思。有人提出要不要加声音提示,有人反对说太吵。
沈知意一直听着。
等大家说得差不多了,她合上黑板夹。
“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她说,“一是怎么做,二是为什么做。我想先解决第二个。”
她走出东棚,众人跟了出来。
桂花树在院子里静静立着。阳光照在叶子上,反出一点光。她打开木箱,取出那本旧册子。
手稿摊开。墨迹缓缓浮现。
一行字慢慢清晰:“以古法为根,借新技生枝。”
所有人都看着。
沈知意合上册子,轻声说:“我们不是要做机器泡的茶。是让人更懂茶,也让茶更懂人。”
裴砚站到她身边。“我建议,围绕‘情绪共鸣’建立一个模型。”他说,“第一层,感知——用轻量设备采集呼吸或体态信号。第二层,响应——根据数据调整水温、时间、节奏。第三层,回溯——记录每次冲泡的数据,形成个人饮茶档案。”
他顿了顿。“不强制使用,愿意试的人自己选。核心还是手工炒制的桂语茶,只是多了一种冲泡方式。”
没人反对。
有人问:“那包装呢?说明书怎么写?”
“先不做。”沈知意说,“我们现在只定方向。下一步才是细化。”
小林低头看着自己的本子。他把刚才说的话重新写了一遍,字比之前工整。
会议结束时,太阳已经偏西。
沈知意回到祖屋,坐在案前。她拿出新本子,开始写今天的事。阿斑跳上桌子,蜷在砚台旁边。尾巴轻轻扫过纸角。
她写完最后一行,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裴砚进来,把一份整理好的提纲放在桌上。上面写着“三层研发模型:感知—响应—回溯”。
他没多留,转身走了。
袖中的药包微微发沉,但他走得很稳。
小林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说的话。他走过村口石桥,停下脚步。
桥下水流平稳。
他对着水面低声说了句:“我还能行。”
沈知意吹灭油灯,起身关窗。月光照在桂花树上,枝影落在地上。
她看见阿斑还在桌上睡着。
她轻轻拉过毯子,盖住老猫。
门廊外,一片叶子从枝头松开,向下飘落。
它擦过窗框,落在门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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