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雨定了定神，目光缓缓扫过李凡的卧室：一进门是一套简朴的沙发，中间摆着木茶几，上面一盆君子兰绿意盎然，再往里，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墙上还挂着一把旧吉他，陈设简单至极，却被收拾得纤尘不染、井井有条，洁白的墙面环绕四周，整个小屋弥漫着一种朴实而温馨的气息。
她的目光很快就被床旁边那面满满当当的奖状墙牢牢吸引。
“哟！李凡这大猪头厉害哦！以前还拿过这么多奖状呢？”盛月雨惊讶地小声自语，随即又看到篮球海报，
“他居然还这么喜欢篮球？”
她走近那面墙，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泛着岁月光泽的纸张。
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三好学生”，初中到高中名列前茅的成绩，还有各种学科竞赛的获奖证书……居然还有体育项目的奖状！盛月雨越看越惊讶。
“嗯？象棋全县第一？”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这是什么鬼？这不是中老年人的项目吗？那会儿才零几年吧？”
她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岁的李凡，混在一群老大爷中间对弈的滑稽场景。
但转念一想，自己老爸不是总吹嘘“打遍公园无敌手”吗？要是李凡能把老爸下服了，岂不是个大大的加分项？
她的视线转向另一面墙，那里贴满了色彩鲜艳的篮球明星海报。
盛月雨从不关注篮球，只认出几个醒目的数字：一个穿着红色23号球衣的光头，一个顶着标志性地垄沟发型、身穿黑色3号球衣的，还有一个黄色24号球衣的光头，等等，这个24号怎么还穿8号？而且是个卷毛？
虽然不认识是谁，但这几个黑人球员看起来都挺顺眼。
“对了！”盛月雨忽然想起张兰的话，“刚刚阿姨不是说要给我看李凡画的画吗？说了那么多，准是给忙忘了。”
她小声嘟囔着，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书桌和衣柜。
既然阿姨都承认是一家人了，要不自己找找看？看看他能画出什么花样？
但念头一转，她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况且没经过李凡同意就翻他的东西，太不尊重人了。
盛月雨立刻掏出手机，给李凡发了条语音：“李凡，你可以上来你卧室一下吗？”
楼下隐约传来几声咳嗽声。
她等了几分钟，手机毫无动静。
“大猪头，居然敢不回信息？难道喝趴下了？”盛月雨不满地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咚咚咚……”木制楼梯特有的声响由远及近。
“月雨，怎么还没睡？”门外传来李凡带着一丝酒意的声音。
盛月雨像只灵巧的小猫，立刻蹦到门边打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李凡的脸颊微红，站在门口看着她。
“没……没呢！这不有点睡不着嘛！”盛月雨微微低头，手指绞在一起，“臭李凡，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额！大姐，”李凡无奈地靠在门框上，带着点笑意，“你这是睡不习惯吗？我就在楼下，喊一声我就能听见，又不是演谍战片，还发密报？”
“不是啦，”盛月雨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是想和你说会儿话，这大晚上的，我大呼小叫的，多不像样嘛！”
“都这么晚了，”李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犹豫道，“要不明天再说？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好？”
“怎么？怕我吃了你啊？”盛月雨故意板起脸，带着一丝娇嗔，“再说了，这可是在你家，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怕什么？快进来……”说着，她侧身让开。
“那……好吧。”李凡像是被说服了，乖乖走进了房间。
盛月雨立刻指着那面奖状墙，嘴角扬起促狭的笑：“看不出来嘛！李大才子居然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全才？”
“好汉不提当年勇，都是过去的事了。”李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上次刷墙我就想撕了，老妈死活不让。”
“哟哟哟……还害羞了？”盛月雨打趣道，语气真诚，“撕了干嘛？这多好！留着以后给子女当榜样，给孙子孙女看看也行啊，多珍贵的纪念。”
“你这……”李凡失笑，“想得也太远了吧？”
“人，本来就应该看长远一点。”盛月雨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就像我对你一样，在你身上，我看到的是美好的未来，也许在别人眼里你现在一无所有，但是李凡，我觉得你拥有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嗯？最宝贵的东西？”李凡疑惑地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在他眼中跳跃。
“是啊！”盛月雨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你看，你有那么疼爱你的父母，有二伯、二伯母、堂姐、姑妈……肯定也不止这些人，他们都对你好。为什么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心，人都是相互的，正因为你对别人不计回报地付出真心，别人自然才会对你好，当然，肯定会有例外……”
她的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我不希望因为一些人而改变你的初心，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保持初心真的很难，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所以在我眼里，你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你的品质：那份真诚、善良和担当，我选择你，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可以让我托付终身，你让我感到踏实，一个人再厉害，如果品质不行，那他拥有的东西也可能转瞬即逝，而且他们永远无法真正拥有你所拥有的东西：亲情、爱情和友情。”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柔和，也带着一丝洞察：“你看似表面坚强，其实很在乎别人的看法，从我知道你拒绝行之的帮助我就看出来了，你怕，在你眼里是怕消耗朋友间的情分，但在别人眼里，包括我，会觉得你那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想说的是，你都沉到谷底了，面子对你来说还有那么重要吗？李凡，任何感情都不能过度消耗，但那是对于消耗后不知感恩回馈的人，显然你不是！只要你记住回报他人的雪中送炭，那就不存在消耗一说。”她的声音带着鼓励，“所以李凡，你记住，保持你的初心，借势往前冲！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盛月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有外面此起彼伏的烟花声。
李凡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激荡开层层涟漪。
一直以来，他秉持着对得起良心的原则：孝顺父母，善待兄弟姐妹，真诚待友，忠诚爱人……可结果呢？
此刻，盛月雨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穿透了他内心的迷雾。
是啊，因为识人不明跌落谷底，却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拒绝帮助，甚至把关心自己的人都推远，把世界想得那么阴暗，把自己封锁起来，连邝行之和眼前的盛月雨都防备着……想想真是累，真是傻！
“月雨……”李凡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清明而坚定，“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我会重新站起来的，一年后，一定让你看见不一样的我！”他郑重地承诺。
“这才是我盛月雨看中的男人嘛！”盛月雨喜形于色，心头的喜悦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李凡。
“额……月雨，你这……这样不好吧？”李凡被她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身体瞬间僵住，手臂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哪。
“这……这有啥不好的！”盛月雨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和羞涩，“反正我决定了，这辈子，我就是要做你的女人！”
拥抱的实感让盛月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突兀”，但既然抱都抱了……那就多抱一会儿吧！
因为在他怀里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温暖、踏实，
他的肩膀是那么宽阔有力，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安心，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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