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婶一行人带着与清阳县的密约、五户投奔的寡妇和一群懵懂孩童,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赵家屯。他们的归来,不仅带回了成功的消息,更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气象。
那五户清阳寡妇的加入,在屯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议论。有同情,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排外和担忧——多了十几张嘴,粮食压力更大了。但立身堂的威望正隆,赵小满和王二婶力排众议,将这些新成员妥善安置下来,分派了力所能及的活计,孩子们也很快和屯里的娃娃玩到了一处。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难题很快浮现——**语言**。
清阳县虽与赵家屯相邻,但口音、俚语乃至对一些农具、活计的称呼都有细微却关键的差别。日常交流尚能连蒙带猜,但一旦涉及到“暖棚”搭建的细节、“醋蚀法”的浓度配比、乃至未来使用新铁农具时的协作指令,这种语言上的隔阂就成了巨大的障碍。
一次,张寡妇让一个新来的清阳妇人去拿“铁钎”,对方愣了半天,才明白她要的是“钢钎”;刘氏教她们辨识一种利于育苗的腐殖土,形容了半天“黑黝黝、松软软”,对方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板结的泥炭土。小小的误解,轻则耽误工时,重则可能导致技术操作失误,造成损失。
赵小满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身堂要真正壮大,技术要有效传播和传承,就不能允许这种沟通壁垒存在。她回想起祖父笔记中提到的“书同文,车同轨”,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识字,但至少在一个团体内部,需要有**共通的技术语言**。
于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举措在立身堂内部推行——开办**“北语课”**。
所谓“北语”,并非官方雅言,而是赵小满和王二婶等人商议后,以赵家屯方言为基础,适当吸收清阳口音中更准确、更形象的词汇,整合而成的一套用于农业生产和技术交流的**通用工作语言**。
课堂就设在立身堂的大院子里。每到傍晚收工后,油灯和火把点亮,所有妇人,无论是赵家屯的老成员还是新来的清阳姐妹,甚至一些好奇的半大孩子,都围坐在一起。
赵小满亲自担任“先生”。她没有用深奥的文字,而是采用最直观的方式。
她拿起一件农具,就用清晰的、放慢的语调说:“这是**锄头**(赵家屯音)”,然后让清阳的妇人说她们的说法“**镢头**(清阳音)”,然后统一告诉大家:“以后在咱们立身堂,无论原本是哪里人,都叫它‘**锄头**’,记下了吗?”
她抓起一把土,仔细讲解:“这种,我们叫‘**肥土**’,适合育苗;那种,叫‘**生土**’,得先养。记住样子和手感。”
她甚至画出了简单的示意图,标注出“暖棚”的“通风口”、“醋蚀”的“浇淋点”等关键部位的统一名称。
教学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些年纪大的妇人记性不好,常常混淆;有些清阳妇人害羞,不敢开口。但赵小满极有耐心,反复讲解,让两边的妇人结对子,互相纠正,互相学习。院子里常常响起略显古怪却异常认真的跟读声,以及因为终于弄明白一个词而发出的欢快笑声。
语言的学习,无形中加速了新成员的融入,也增强了团体的凝聚力。
这一晚,课上到一半,赵小满看着灯下这些虽然疲惫却眼神专注的妇人们,心中感慨万千。她想起清阳县的惨状,想起那纸沉重的密约,想起立身堂艰难求存的过往和如今肩负的责任。
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清越:“姐妹们,咱们学的,不止是几句话,几个词。咱们学的,是活命的手艺,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顿了顿,继续道:“咱们用豆种,换来了清阳县的铁器,这是‘**种豆得铁**’;咱们今天收留清阳的姐妹,教她们技术,来日她们必成咱们的臂助,这是‘**种善得生**’!世道再难,只要咱们心齐,手勤,脑子活,就一定能挣出一条活路来!”
她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尤其是那些清阳来的妇人,更是感同身受,偷偷抹泪。
赵小满心中一动,将这番道理,编成了一句简单上口的歌谣。她轻声唱道:
“**嘿——哟——**
**种豆子咧——得铁器——**
**种善心咧——得生路——**
**北语相通哟——力无穷——**
**妇人联手哟——破难关——**”
调子简单,重复朗朗上口。她唱了两遍,周围的妇人们便都跟着哼唱起来。开始还有些生涩,越唱越整齐,越唱越有力。歌声从立身堂的院子里飘出去,飘荡在赵家屯的夜色里。
这歌声,不再仅仅是童谣,它成了立身堂的信念之歌,是技术移民的融合之曲,更是对未来“跨境”合作、共渡难关的期许。
跨境学堂,北语初通。
瓦解乡音之障,筑牢技术之基。
歌谣传道,信念共铸。
种豆得铁,种善得生之理,随声入心。
喜欢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荒村被卖女:握锄头砸烂重男轻女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