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满与货郎的秘密交易如地下暗流,悄然进行了一次。她换回了实实在在的铜钱和一块奢侈的红糖,更拥有了锋利的铁器,心中稍定。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赵家屯这样消息闭塞又极度敏感的地方。
这日,一个刚从邻镇换粮回来的村民,在屯口老槐树下唉声叹气,跟人抱怨如今粮价高得吓人,尤其是成色好的粟米,价钱更是硬挺,他好不容易才换回一点糊口的杂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一阵风似的,就刮进了正因断炊而焦灼万分的赵家人耳朵里。
赵铁柱起初还没太在意,直到那村民具体说出了如今镇上好粟米的大致价钱——比往年高了何止五成!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赵小满那金灿灿、粒粒饱满的粟米!若是按这个价……
他手指哆嗦着,开始笨拙地计算。赵小满那三十平米地,就算收成再好,能打多少粮?八斗?一石?若是按现在的价钱卖出去……那得是多少钱?!
一个粗略却惊人的数字在他脑中炸开!比他当初讹诈赵小满的二十两虽然少,但也是一笔他赵家如今砸锅卖铁也凑不出的巨款!更重要的是,若当初那些粮食能落到他手里,哪怕只卖出一半,也足以让赵家熬过这个寒冬,甚至还能略有结余!
而他们,竟然信了那死丫头的鬼话,以为粮食早就被处理了!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么多钱从眼前溜走了?!
“啊——!!!”
一声悔恨到极点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叫,猛地从赵家院里爆发出来!
赵铁柱脸色铁青,双眼血红,猛地用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和炕沿,发出砰砰的闷响!他捶胸顿足,整个人因为极致的懊恼和心痛而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粮食!我的粮食啊!钱!我的钱啊!全没了!全让那丧门星糟蹋了!啊啊啊!!”他语无伦次,仿佛那些粮食和钱本就是他囊中之物。
赵母闻声冲进来,一听缘由,也瞬间明白了关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天杀的啊!败家啊!那么多钱粮啊!能买多少肉吃啊!能扯多少布啊!怎么就便宜了那个克星了啊!我不活了啊!”
院子里顿时被一种癫狂的绝望和悔恨笼罩。
吊着胳膊的赵金宝也瘸着腿蹦出来,听得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地咒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贱人骗人!爹!娘!不能就这么算了!去抢回来!她肯定藏起来了!”
一直缩在屋里、因为掉了门牙愈发阴沉的大嫂,此刻也冲了出来。她没像公婆丈夫那样嚎哭捶打,而是煞白着脸,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嫉妒和怨毒而亮得吓人。她猛地指向西边,声音尖厉得如同夜枭,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抢?抢什么抢!都是那扫把星方的!自打她分了家,咱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三十亩地颗粒无收!银宝脚废了!金宝摔粪坑!我牙也磕没了!现在眼看着到手的钱粮也没了!”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她就是天生的**穷根贱命**!自己穷酸还不够,还要**带衰**全家!谁沾谁倒霉!她就是祸害!克得我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啊!这种丧门星怎么就雷公不劈死她!怎么就不一头栽进河里淹死!让她烂在地里喂野狗!”
恶毒的诅咒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射向虚空,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噬心刻骨的嫉妒和损失感。在农村,骂人“带衰”、“穷根”、“害人精”是最恶毒的诅咒之一,意味着将其视为一切不幸的根源。
赵铁柱被儿媳的话刺激得更加狂躁,猛地站起身,像困兽一样在院里转圈,赤红的眼睛里满是疯狂:“对!是她方的!都是她害的!不能放过她!不能!”
然而,嚎叫咒骂之后,却是更深的无力。去抢?怎么抢?粮食在哪?钱在哪?难道真去县城找那莫须有的“丰泰粮行”?赵小满如今凶名在外,又有那要命的陷阱……他们不敢。
巨大的损失感和无处发泄的愤懑,最终只能化为更癫狂的自我折磨和更恶毒的诅咒,将赵家小院变成了一个被负面情绪吞噬的炼狱。
他们永远不会反思自身的贪婪与无能,只会将一切不幸归咎于那个他们从未善待过的“丧门星”。
而西边的荒地上,赵小满正用新磨好的铁锄,高效地清理着粟茬,为下一轮播种做准备。
铁锄翻飞,泥土清香。
浑然不知,赵家因算不清的“损失”和得不到的贪婪,已彻底癫狂,恨意更深,毒计或许正在酝酿。
风声似乎带来了远处隐约的哭嚎和咒骂,却又被锄头破土的坚实声响彻底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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