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宫殿的穹顶突然裂开，碎石如暴雨般砸落。皓然足尖点地，粉色妖气在他周身凝成护盾，将落石尽数弹开。他目光死死锁着黑山冥邺，指尖粉雾翻涌，却迟迟没有出手 —— 烟烟还被对方扣在怀里，那只阴玉手镯正泛着青光，像道枷锁捆着她的神魂。
“不敢动？” 黑山冥邺冷笑，左手突然按住赵彦君的后心，右手成爪，一缕漆黑的尸气从指尖窜出，直逼皓然面门。那尸气所过之处，玄铁地面瞬间被蚀出坑洼，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皓然瞳孔骤缩，侧身避开的同时，粉雾如潮水般涌向黑山冥邺。粉色雾气触到尸气，竟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两种力量碰撞处腾起白烟。他趁机旋身逼近，指尖凝聚起粉色光刃，却在即将触及黑山冥邺时猛地偏折 —— 对方故意将烟烟往光刃前送了半寸。
“卑鄙！” 皓然怒吼，光刃擦着赵彦君的发梢飞过，斩断了殿柱上的锁链。骷髅头坠落的瞬间，黑山冥邺突然抬脚踹向地面，整座宫殿剧烈震颤，数十块磨盘大的黑石从地底钻出，如活物般朝着皓然碾压而来。
“烟烟！” 皓然急唤，粉雾骤然暴涨，将赵彦君周身笼罩。那些黑石撞进粉雾，动作竟变得迟缓，表面还渗出粘稠的粉色粘液 —— 那是粉雾中的催情之力与石头的阴寒相斥的结果。可他分神的刹那，黑山冥邺的尸气已缠上他的左臂，衣袖瞬间被蚀穿，皮肉泛起焦黑。
“皓然！” 赵彦君挣扎着想去碰他的伤口，却被黑山冥邺死死按住。她能感觉到，对方按在她后心的手正注入阴冷的妖力，试图侵蚀她的神魂，而那阴玉手镯烫得像块烙铁，几乎要嵌进她的骨血里。
黑山冥邺见皓然负伤，攻势愈发凌厉。他操控着黑石组成牢笼，尸气如毒蛇般在石缝间游走，一步步将皓然逼向死角。皓然的粉雾虽能扰乱神智，却对黑山冥邺这等黑石修炼的万年妖王收效甚微 —— 石本无心，对方的元神早已被阴气淬炼成钢，区区情欲幻术不过是挠痒。
“你斗不过我。” 黑山冥邺的声音带着嘲弄，“她本就是我的未婚妻，你一个分裂出的残魂，也配和我争？”
皓然左臂的伤口还在扩大，粉色妖气渐渐变得稀薄。他看着被黑山冥邺禁锢的烟烟，看着她眉心那枚被强行烙下的 “邺” 字，心口像是被巨石碾过。他忽然想起烟烟教他的话 ——“喜欢一个人，是想护她周全，不是占有”。
“我不是残魂。” 皓然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粉色妖气不再攻击，反而在他周身凝成莲花状，“我是皓然。‘皎皎皓月’的皓，‘浩然正气’的然。”
话音未落，他突然旋身撞向黑石牢笼。粉雾如炸药般炸开，催情之力混合着纯粹的灵力，竟在瞬间腐蚀了黑石的表层。黑山冥邺见状，猛地将烟烟吞入体内，同时张口喷出一团浓郁的尸气 —— 他竟想强行吞噬赵彦君的元神！
皓然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直接撞碎了黑石牢笼。就在尸气即将触到他的刹那，他脑中突然响起一段经文，那是本体天天念的《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随着经文响起，皓然体内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那金光与他的粉色妖气截然不同，纯净得如同佛光，瞬间将尸气驱散。更惊人的是，金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法杖，杖身刻满梵文，顶端嵌着颗莹白的舍利，正是本体遗留的佛力！
“这不可能！”
黑山冥邺的嘶吼震得宫殿穹顶簌簌落石。他看着皓然手中那柄佛光熠熠的法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本体是黑山玄铁，修的是至阴至邪的尸气，从未想过会被佛法所伤，更何况这佛法竟来自一个以情欲为根的元神。
皓然没有给他更多思考的时间。他左臂焦黑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脸色苍白如纸，却死死握着法杖，将体内残存的佛力与妖气尽数灌入其中。法杖顶端的舍利子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梵文如活过来般在杖身流转，形成一道金色的洪流，朝着黑山冥邺的眉心狠狠砸去。
“噗 ——”
金光穿透黑山冥邺护体的黑气，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元神。他周身的玄铁铠甲寸寸碎裂，元神化作无数黑色的碎片四散飞溅，每一片碎片落地时都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后便被佛光净化，消散在空气中。
宫殿的震颤渐渐平息。赵彦君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胸前衣襟下透出微光的玉蝉 —— 方才被黑山冥邺吞噬的瞬间，颈间的玉蝉突然发出莹莹光芒，在她周身凝成一道金黄色的光罩，将她重重保护起来。那枚一直缠绕着赵彦君的阴玉手镯，也随着元神破碎而失去光泽，“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皓然！”赵彦君看着皓然手中的法杖化作星光点点消散在空气中，而皓然也突然脱力般地跪在了地上。
赵彦君连忙跑过去扶起皓然，却发现他也在渐渐消散。粉色的妖气与金色的佛光在他体内交织、融合，最后化作点点星子，从他指尖、发梢飘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因常年吸收情欲而泛着粉晕的指尖，正一点点变得透明，露出底下莹白的骨骼轮廓，却没有半分阴森，反倒像玉雕般温润。
“烟烟你看。” 他抬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距她寸许处化作细碎的光粒，簌簌落在她的衣襟上，“原来…… 色真的是空。”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周身的粉色妖气正被佛光一点点同化。原本及腰的黑发泛起金芒，发丝根根分明，像被月光镀了层金边，却又在风中渐渐虚化，化作一缕缕金线飘向空中。玄色的衣袍也开始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泛着金光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露出的骨骼上竟缠绕着淡金色的梵文，正是《心经》里的句子。
他的神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双总是含着懵懂与渴望的眼睛，此刻像洗过的琉璃，清澈得能映出赵彦君的身影。眼尾的绯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平和 —— 不再是执着于 “双修” 的少年，也不是困于情欲的元神，倒像个终于勘破迷障的修行者。他看着赵彦君，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那笑意里没有委屈，没有不甘，只有释然，仿佛在说 “原来如此”。
“对不起，终是我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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