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紘与明兰那番深谈后,心中已有决断。次日,他便请来张媒婆,婉言回绝了武家的提亲。
“小女明兰年纪尚幼,老太太又格外疼爱,还想多留几年。”盛紘语气温和却坚定,“武公子青年才俊,不愁找不到好姻缘。盛家不敢耽误,还请妈妈代为转达歉意。”
张媒婆虽觉可惜,但见盛紘态度坚决,也不好强求,只得讪讪地去了。
消息很快在盛府传开。明兰得知后,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面上不敢显露,依旧每日去寿安堂请安侍奉,深居简出,比往日更加低调。
这日清晨,明兰照例来给祖母梳头。老太太从镜中看她,淡淡问道:“听说武家的亲事回绝了?”
明兰手上不停,轻声应道:“是。父亲说明儿年纪还小,要多留几年。”
“你怎么想?”老太太目光敏锐。
明兰乖巧回答:“明儿但凭父亲祖母做主。”
老太太转过身,仔细看她神色:“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明兰这才轻声道:“明儿感谢父亲祖母疼爱。婚姻大事,确实该慎重。”
老太太颔首:“你能明白就好。但你要记住,这次能推掉,下次未必这么容易。女子终究是要出门的,你要早做准备。”
“明儿明白。”明兰郑重地点头,“明儿会好生学习,不让父亲祖母失望。”
从那天起,明兰更加用心地学习治家之道。她不仅跟着祖母学习看账目、理家务,还悄悄向房妈妈请教人情往来、宴客待客的规矩。有时祖母见客,她就在屏风后静静听着,学习如何应对各种场合。
她依旧每日抄经,但不再像从前那样刻意表现。有时盛紘来看望,见她伏案抄经,劝她休息,她总是说:“为祖母祈福,明儿不觉得累。”
这番孝心,更让盛紘觉得回绝武家亲事是正确的决定。
另一边,林噙霜得知盛紘回绝了武家,大失所望。她本想着借机打发明兰,没想到反而让明兰更得看重。
“好个明兰,倒是会耍手段!”林噙霜在房中气得摔帕子,“定是她在主君面前说了什么,才让主君回绝了这门好亲事!”
墨兰更是嫉妒:“父亲就是偏心!明明是个庶女,倒比我们这些嫡出的还矜贵!”
林噙霜冷静下来,沉吟道:“既然明兰这边暂时动不得,我们就该早做打算。你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墨兰撇嘴:“女儿还小呢...”
“不小了!”林噙霜正色道,“好亲事都要早早相看。你看明兰才十二岁,就有武家来提亲。你是嫡女,更该早做打算。”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我听说通判李大人的公子今年十六了,正在说亲。李家门第相当,若是能结成这门亲事,对你将来大有好处。”
墨兰这才重视起来:“母亲说的是。那女儿该怎么做?”
林噙霜笑道:“自然是多在李夫人面前露脸。下次李家来做客,你要好生表现才是。”
与此同时,林噙霜也开始关注如兰的婚事。如兰虽是嫡女,但性子直率,不如墨兰有心机,若是能给她找个普通人家,反而能衬得墨兰更出色。
这日,林噙霜特意去找王氏,假意关心地说:“如兰也日渐大了,该为她说门亲事了。妾身听说县丞赵家的公子不错,虽然门第不高,但人品端正...”
王氏却道:“如兰还小,不急。倒是墨兰,也该相看人家了。”
林噙霜忙道:“墨兰确实该相看了。妾身听说通判李大人的公子正在说亲,李家门第相当,若是能结成这门亲事,倒是般配。”
王氏沉吟道:“李家确实不错。但婚姻大事,还要从长计议。”
林噙霜见王氏不置可否,心中着急,却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这些动静,自然瞒不过寿安堂。房妈妈将听到的闲话告诉明兰,明兰只是淡淡一笑:“三姐姐和四姐姐的婚事,自有父母祖母操心。明儿只管做好本分就是了。”
她依旧每日深居简出,除了寿安堂,很少去别处走动。有时姐妹们相约游园,她也推说要伺候祖母,很少参加。
这般低调行事,反而让盛紘更加看重。这日,他对王氏说:“明兰这孩子,越发沉稳了。不骄不躁,深居简出,倒有几分大家风范。”
王氏也道:“确实难得。比起墨兰整日想着出风头,明兰更显稳重。”
盛紘点头:“女儿的教养,还是母亲有方。明兰在母亲身边这些时日,长进不少。”
这话传到林噙霜耳中,她又气又急。本想借着婚事打压明兰,没想到反而让明兰更得看重。
墨兰更是嫉妒,这日在园中遇到明兰,故意讽刺道:“六妹妹真是好福气,父亲为了你,连武家这样的好亲事都回绝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六妹妹要等着进宫选秀呢!”
明兰却不气不恼,只淡淡一笑:“姐姐说笑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儿但凭父亲祖母做主。”
这般温顺的态度,反而显得墨兰尖酸刻薄。路过的下人都暗暗摇头,觉得三姑娘太过咄咄逼人。
晚间,明兰在日记中记下今日所思:婉拒婚事,暂得安宁;深居简出,更得看重;林氏转念,暗潮涌动。
她想起祖母的教诲,心中更加清明。在这深宅大院中,她不需要与人争抢,只需要做好本分,时间自会证明一切。
藏拙守愚,不是懦弱,而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
而她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她会越来越懂得如何在这复杂的宅院中生存。
如同祖母教导的那般: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何时沉默,何时发声。
而她,正在一步步掌握这种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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