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白骨巨塔所在的破碎星域，深渊的景象变得愈发诡异。天空不再是单一的血色，而是呈现出七彩斑斓的混沌色泽，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不断翻滚、融合。大地也不再是坚硬的星岩，而是柔软如胶质的黑色地面，踩上去会留下深深的脚印，缓慢地蠕动、愈合，仿佛有生命般。
“这里的能量好奇怪。”月瑶握着月华剑，剑尖微微下垂，触及地面的黑色胶质。胶质像有感应般，顺着剑身向上攀爬，却在靠近她手腕时，被剑身上的月华之力烧成了青烟，“既狂暴又……温顺，像是两种极端的力量被强行揉在了一起。”
紫苑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地面，黑色胶质沾在她的指尖，化作一串细小的黑色符文，随即消散。“这些胶质里藏着法则碎片，”她眉头微蹙，狐耳轻轻抖动，“我能感觉到好几种不同的法则在里面打架——有的想毁灭，有的想生长，有的想静止，有的想流动。”
赵康也弯腰触摸地面，混沌灵力探入胶质的瞬间，他浑身一震。这胶质里蕴含的能量，竟与他体内的混沌本源有着一丝微弱的共鸣，但更加驳杂、更加原始，像是未被打磨的璞玉，藏着无限可能。
“这是深渊的核心区域。”赵康站起身，目光望向远方。那里的混沌色天空中，隐约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缓缓旋转，漩涡中心是纯粹的黑暗，连光线都能吞噬，“所有被深渊吞噬的世界残骸、法则碎片，最终都会流到这里，被这个漩涡重新搅拌、融合。”
宝葫芦在他头顶剧烈震颤，葫芦口对准那个巨大的漩涡，发出渴望的嗡鸣。显然，那漩涡中蕴含的能量，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赵郎，漩涡周围好像有东西在动。”阿雅的猫耳警惕地竖起，她的视力在深渊中变得异常敏锐，能看到数千米外的景象，“不是怪物，像是……影子？”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漩涡周围漂浮着无数道黑色的影子。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甚至像扭曲的几何体，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只是静静地悬浮着，围绕着漩涡缓缓转动，仿佛在朝拜某种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些是‘本源之影’。”赵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他从《万界通商录》的残页中看到过相关记载，“是被深渊吞噬的世界在彻底湮灭前，残留下来的最后一丝本源印记，蕴含着那个世界最核心的法则。”
他指着其中一道人形影子：“那道影子里有‘秩序’法则，应该来自一个高度文明的科技世界；那道兽形影子里有‘蛮荒’法则，属于某个原始的兽人世界；还有那道几何体影子，里面是‘虚空’法则，大概率来自一个已经崩塌的虚空位面。”
紫苑惊叹道：“这么多本源法则汇聚在这里，难道深渊的核心，是在……孕育新的世界？”
“或许吧。”赵康若有所思，“深渊吞噬旧世界，又将它们的本源法则在这里重新融合，说不定真的能诞生出新的世界，就像凤凰涅盘重生。”
就在这时，一道人形影子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缓缓转过头。它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但赵康等人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注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本源之影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他们，原本平静的漩涡周围，开始弥漫起一股无形的压力。
“它们好像不欢迎我们。”阿雅握紧短刃，身体微微弓起，进入戒备状态。
赵康却摆了摆手：“别紧张，它们没有敌意，只是在好奇。我们身上有灵界的本源，还有我这混沌之力，对它们来说，也是一种‘异类’的法则。”
他尝试着释放出一丝混沌灵力，朝着最近的一道人形影子飘去。灵力靠近影子的瞬间，影子突然剧烈波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像是在解析这丝混沌之力。片刻后，影子竟主动分出一缕极细的黑色丝线，缠绕上那丝混沌灵力，然后一同融入了赵康体内。
“这是……”赵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能感觉到，那缕黑色丝线里蕴含着纯粹的“秩序”法则，正被他的混沌本源缓缓吸收、同化，让他对“秩序”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宝葫芦见状，也迫不及待地喷出一道混沌剑气，射向另一道兽形影子。兽形影子同样波动起来，分出一缕带着“蛮荒”法则的丝线，被剑气卷回葫芦中，葫芦身顿时浮现出一道狰狞的兽纹，喷吐的剑气中多了几分狂野之气。
“原来如此。”赵康恍然大悟，“这些本源之影不会主动攻击，反而会与外来的法则产生共鸣，相互交换、融合。这里不是战场，而是一个巨大的‘法则熔炉’！”
月瑶试着释放出月华之力，射向一道蕴含“光”法则的影子（虽然这影子来自一个被吞噬的光明世界，显得有些黯淡）。影子果然分出一缕“光”之法则丝线，融入她的月华剑中，剑身上的月轮印记变得更加明亮，甚至能散发出微弱的净化之力，让周围的黑色胶质都在缓缓退避。
紫苑、阿雅、雪女们也纷纷效仿，释放出自身的剑意或法则之力，与那些本源之影交流、融合。一时间，漩涡周围光芒闪烁，各种法则丝线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张绚丽的光网，赵康等人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月瑶的月华剑不仅能冻结物理攻击，还能冻结法则波动，一剑斩出，连空间法则都能暂时停滞；紫苑的狐影剑法融入了“虚空”法则，身影变得更加难以捉摸，甚至能在短距离内瞬移；阿雅的爪刃带上了“蛮荒”与“速度”法则，一爪划出，能撕裂空间，留下残影；雪女们的冰封大阵则融入了“时间”法则的碎片，冻结的不再只是物质，还有时间的流逝，被冰封的怪物会在解冻后瞬间衰老、湮灭。
赵康自己的收获最大。他的混沌本源如同海绵，疯狂吸收着各种法则丝线，原本纯粹的金色混沌力中，开始浮现出五彩斑斓的光点，代表着不同的法则印记。他能感觉到，自己对“混沌”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吞噬”与“毁灭”，还多了“创造”与“融合”的意味。
宝葫芦更是夸张，它像一个无底洞，吸收的法则丝线最多，葫芦身表面的纹路已经复杂到无法辨认，时而浮现出科技世界的齿轮，时而展现出蛮荒世界的图腾，时而又化作虚空的漩涡。它甚至能主动模拟出各种法则的攻击——喷出带着“秩序”法则的激光，甩出蕴含“蛮荒”法则的藤蔓，释放出冻结时间的寒冰。
就在众人沉浸在法则融合的喜悦中时，那巨大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起来，中心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郁，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漩涡深处传来，让所有的本源之影都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恐惧。
“怎么回事？”紫苑的狐尾紧紧贴在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赵康抬头望向漩涡中心，他能感觉到，一股比之前遇到的任何力量都要强大、都要纯粹的“深渊本源”正在苏醒。这股本源不同于那些驳杂的法则碎片，它是纯粹的“虚无”与“终结”，仿佛要将一切存在都归于寂灭。
“是深渊意志在警惕我们。”赵康沉声道，“我们吸收了太多法则碎片，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
漩涡中心的黑暗中，缓缓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手掌由纯粹的黑暗能量构成，没有五指，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却带着能捏碎星辰的恐怖力量，朝着他们缓缓拍来。所过之处，本源之影纷纷湮灭，连空间都被压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
“全力防御！”赵康大吼一声，将所有混沌灵力注入宝葫芦。宝葫芦瞬间涨大到百米大小，葫芦口喷出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金光，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所有人护在其中。
月瑶、紫苑、阿雅、雪女们也同时发力，将各自融合了新法则的力量注入防护罩，月华、狐影、爪刃、寒冰在防护罩表面交织，形成一层又一层的防御壁垒。
“嘭——！”
巨大的黑暗手掌拍在防护罩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深渊核心区域都在剧烈震颤，赵康等人感觉像是被一颗恒星砸中，防护罩剧烈凹陷，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金色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撑不住了！”雪女首领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冰封法则在恐怖的压力下开始崩溃。
赵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宝葫芦上。葫芦身瞬间爆发出璀璨的红光，混沌本源与精血融合，防护罩上的裂痕竟开始缓慢修复，甚至还反推出一股金色的冲击波，将黑暗手掌震得微微后退。
“这深渊意志……比我想象的还要强。”赵康喘着粗气，体内的混沌灵力消耗巨大，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但它也不是不可战胜！它的力量虽然纯粹，却缺少变化，就像一块坚硬的顽石，而我们的混沌之力，是能随形就势的流水！”
他心念一动，对着众人喊道：“别硬抗！用融合的法则反击！月瑶用时间冻结，紫苑用虚空瞬移，阿雅用速度拉扯，雪女用空间冰封！”
众人立刻会意，不再将力量全部用来防御，而是按照赵康的指示，发动了反击。
月瑶的月华剑射出一道银色的光轮，击中黑暗手掌，光轮上的时间法则让手掌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缓慢；紫苑的身影融入虚空，出现在黑暗手掌的侧面，狐影剑法带着虚空法则，在手掌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阿雅化作一道黄色闪电，围绕着黑暗手掌高速旋转，爪刃上的速度法则不断拉扯着手掌的能量，让它的形态开始变得不稳定；雪女们的冰封大阵不再针对手掌本身，而是冻结了手掌周围的空间，让它无法自由移动。
赵康抓住这个机会，将宝葫芦中的混沌之力凝聚到极致，射出一道蕴含了无数法则碎片的混沌剑气。剑气如同一条五彩斑斓的巨龙，顺着紫苑划出的口子，钻进了黑暗手掌的内部。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漩涡中心传来，黑暗手掌剧烈颤抖起来，表面不断炸开黑色的能量团，最终在一声巨响中，彻底湮灭成无数黑色的光点。
漩涡中心的黑暗剧烈翻滚了几下，似乎在表达愤怒，但却没有再发动攻击。显然，刚才的反击也让深渊意志受到了一定的损伤。
赵康等人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但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我们……赢了？”阿雅喘着气，猫爪上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算是吧。”赵康望着漩涡中心，眼中若有所思，“它只是暂时退缩了，没有真正放弃。”
他能感觉到，深渊意志虽然强大，但似乎受到某种限制，无法全力出手，否则刚才那一下，他们绝无幸免的可能。
“不管怎样，我们证明了自己有资格在这里立足。”月瑶擦拭着月华剑上的污渍，剑身上的月轮印记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而且，我们吸收的法则碎片，让我们变得更强了。”
赵康点头，他站起身，望向那些重新安静下来的本源之影。经过刚才的战斗，这些影子对他们的“态度”似乎更加友善了，甚至有几道影子主动飘了过来，靠近防护罩，像是在示好。
“这里的秘密，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赵康轻声道，“深渊意志、本源之影、法则熔炉……或许，解开深渊之谜的钥匙，就在这个漩涡里。”
他看向宝葫芦，葫芦身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吸收着刚才战斗中逸散的能量，显然在恢复实力。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赵康做出决定，“等恢复了力量，再想办法探索这个漩涡。”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盘膝打坐，吸收周围的法则能量恢复体力。
赵康坐在防护罩边缘，望着那巨大的漩涡，陷入了沉思。他隐隐觉得，这次深渊之行，或许不仅仅是提升实力那么简单，或许能让他找到混沌本源的真正秘密，甚至解开灵界、诸天万界与深渊之间的联系。
深渊核心的七彩天空下，巨大的漩涡依旧在缓缓旋转，本源之影围绕着漩涡静静漂浮，赵康等人的金色防护罩如同一个温暖的港湾，在这片诡异而危险的区域里，散发着属于他们的光芒。
故事，在法则的融合与深渊意志的初次交锋中，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深渊的核心到底藏着什么？深渊意志为何会受到限制？赵康的混沌本源与深渊本源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这些谜团，都等待着他们去解开。而他们的休息，只是为了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向着深渊的最深处，向着那未知的秘密，发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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