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东西。”傅凌川弯腰将保温袋放在沈星辰旁边的空位上,指尖先轻轻碰了碰袋身——确认里面的温度还够,才直起身继续开口。
他的语气没有多余的温柔,没有刻意的安抚,却带着一种不容忽略的认真,像在说一件必须完成的事,“阿姨要是醒了,肯定第一眼就想看到你。你得撑住,不能先把自己熬垮。”
他的话总是这样,从不绕半分弯子,直接得像一把精准的尺子,不偏不倚就能戳中她最需要被提醒的要害。
沈星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清晨陪着母亲送进急诊,到现在守在走廊里,整整大半天过去,竟连一口水都没喝,连肚子饿得发空的感觉,都被对母亲的担忧压得没了踪影。
沈星辰的目光落在保温袋里那碗氤氲着热气的小米粥上。
粥面浮着一层薄薄的米油,像裹了层温润的琥珀,细小的热气一缕缕往上飘,在她眼前织成朦胧的雾,悄悄模糊了视线。
胃里因为长久的焦虑和饥饿,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可理智却像一盏清醒的灯,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傅凌川说得对,她不能倒下。
她沉默着伸出手,指尖先触到碗壁,那点温热透过指尖传过来,才慢慢拿起勺子,舀起一小口粥,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温热的粥滑过干涩发紧的喉咙,顺着食道往下沉,一路暖到空荡荡的胃里,仿佛也给她冰冷僵硬的四肢注入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那股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开,让她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连呼吸都轻快了些。
傅凌川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没动保温袋里剩下的食物,只是微微偏着头,目光落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
窗外的天已经黑得彻底,像被泼了浓墨,只有远处街道的路灯透出一点昏黄的光晕,隐约映在玻璃上,又折射到他脸上,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淡淡的光影。他没说话,周身的气场却像一汪平静的湖,沉静得让人安心,没有半点催促,只陪着她在这份安静里慢慢进食。
“竞赛……”沉默不知在走廊里流淌了多久,沈星辰忽然放下勺子,指尖还沾着一点粥渍,她却没在意,只是低声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打破了走廊里的安静,“今天的……选拔,结束了吗?”
“嗯。”傅凌川只应了一个字,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回头看她。他比谁都清楚那场竞赛对沈星辰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攒出来的希望,是她想要跳出眼下困境、改变未来命运的重要途径之一。
他还记得,为了这场选拔,她每天熬夜刷题,连周末都泡在图书馆里,整整准备了半年,连笔记本都写满了三本。
沈星辰握着勺子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连勺子的边缘都硌得掌心发疼。
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清晰的失落和痛楚,像细小的针,轻轻扎在心脏上,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可那点情绪只在她眼底停留了一瞬,就被对母亲更深的担忧彻底覆盖——和母亲的安危比起来,一场竞赛的缺席,一次机会的错失,似乎也变得没那么难承受了。
“会有的。”就在沈星辰垂着眼,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情绪里时,傅凌川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带着稳稳的力量,没有多余的修饰,却格外有分量,“机会,以后还会有很多。”
沈星辰怔了一下,握着勺子的动作瞬间顿住,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他。
他依旧维持着看窗外的姿势,侧脸的线条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下颌线绷得笔直,连唇线都透着一丝严肃,可他话语里的笃定和藏不住的安抚,却不容置疑——
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托住了她快要沉下去的心,让她那点因为错失机会而泛起的委屈,忽然有了安放的地方。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重新拿起勺子,继续小口地喝着碗里剩下的粥。
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酸涩的热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碗里的粥影。
她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睛,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硬是将那股即将溢出的湿意逼了回去——她已经麻烦傅凌川太多了,从母亲送医到缴费办手续,再到现在的热粥,她不想再让他看到自己更脆弱的样子,不想再给他添更多麻烦。
不能哭。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哭。
后半夜的走廊愈发安静,连远处护士站的声音都淡了下去,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
沈星辰终究是抵不过连日的疲惫和紧绷,靠在冰凉的椅背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的头无意识地歪向一边,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上,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颌。
可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依旧微微蹙着,像打了个解不开的结,透着化不开的忧虑,连呼吸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仿佛连梦里都在担心着病房里的母亲。
傅凌川侧过头,看着沈星辰疲惫的睡颜——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脸色依旧苍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只有呼吸还算平稳,显然是真的熬到了极限。他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先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确认她没有被惊醒,才慢慢将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拨了拨,让她稳稳地靠在自己坚实的肩膀上。
她的发丝带着一点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混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轻轻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像羽毛轻轻扫过皮肤。傅凌川没有动,只是缓缓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肩膀微微抬高些,又往她那边挪了挪,让她的头靠得更舒服,不至于因为僵硬的姿势醒来后脖颈酸痛。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闭上了眼睛,可耳朵却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怕护士突然过来,也怕病房里有消息,更怕自己睡得太沉,没能及时察觉到沈星辰的动静。
走廊里的白色灯光柔和地洒下来,将两人的身影长长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身影纤瘦,依偎在他宽阔的身影旁,两个影子紧紧贴在一起,仿佛早已融合成一个整体,在空旷的走廊里,透着一股无声的暖意。
这一夜,格外漫长。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似的,慢得让人焦躁;可这一夜,又格外短暂——傅凌川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窗外的天就已经开始泛白,连走廊里的灯光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
当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带着一点淡金色的暖意,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时,重症监护室那扇紧闭的门忽然“咔嗒”一声被推开。主治医生穿着白大褂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病历本,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比昨晚多了几分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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